北蕪府城最西邊,柳青草帶著柳五在此地逛了許久。
今日她心情極好,除去做了筆買賣外,楊靖勇竟然還給她方便,讓她來了這西街。
西街別的不說,就說這富庶人家,便佔了北蕪府城九成人數。
雖然北蕪府城所處位置不如別的地方,但也是有利可圖的,不然,這麼危險又窮困的府城之中,哪裡會有富商在此定居。
“柳五,去叩門。”柳青草停在一處兩進的宅子前,平靜的吩咐柳五。
柳五這一趟下來,現在已經習慣了這活。
敲門聲響了好一陣,裡面的人才謹慎的出聲,柳五熟門熟路的回答。
“我們姑娘想與你們家老爺談一筆生意,這是我們的誠意。”
柳五從揹著的包袱裡摸出事先準備好的點心,放在了微隙的門縫前,門縫裡的人看著柳五遞上前的點心,依舊沒有開啟大門。
柳五也不急,跟裡邊的人開始拉扯,左右不過是讓他去通知府裡的家主。
裡面的人與柳五聊了好一陣,才放下心開了門請柳青草二人進門。
“兩位姑娘,你們在這裡稍等,小子這就去將父親請來。”
男子十五六歲,身高貌俊,腳步穩健,不似別的幾家那般瘦弱。
柳青草點點頭,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抱著一盒點心和一條凍魚離開。
等人走後,柳五憋不住問,“姑娘,這府裡的少爺比別的幾家可好上太多,難不成他們還有不少存糧?”
柳青草搖搖頭,不置可否。
“那咱們不是白搭了?”柳五瞪大眼睛,糾著圓臉可惜。
“先看看再說。”
柳青草也不好現在跟柳五解釋,這些東西她多的是,只是不能輕易拿出太多,否則遭了人懷疑可不好。
今日出門帶的東西,除了點心外,別的都是她帶著柳蕭幾人在府城內外尋來,至於點心,也就那麼幾盒,總之柳五拿出的是什麼,完全取決於開門看見的那個人。
如方才開門的男子,他看起來並不太顯瘦弱,柳五看人下菜碟,便拿出一盒點心遞上。
兩人坐在大堂裡等了有一刻鐘左右,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柳青草起身朝門外看去,只見那男子扶著一位乾瘦嶙峋的白髮老爺子,身旁還跟著一位同樣瘦弱的老婦人。
兩人進了門,看向柳青草和柳五,渾濁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聽小兒提起,兩位小姑娘想與我們朱家談筆生意,此事可是當真?”朱老爺子坐在主位後,說出這麼一段話後,氣息便不穩的喘起來。
柳五站在柳青草身邊,臉色浮現擔憂,心裡暗暗焦急,身子也越發的靠前去。
這朱老爺子都喘粗氣了,定是有什麼毛病,可千萬別過了病氣給自家姑娘。
柳青草不知道柳五在擔心她,臉上掛著笑容,一臉的十分平靜。
等朱老爺子稍微緩過來,柳青草才點點頭回答,“朱家主,想必這筆買賣的大致內容,這位公子已經簡單的與您提過了,您覺著這買賣如何?”
朱老爺子坐在椅子上,脊背微彎,但那雙眼睛卻是十分明亮,他張開口,滄桑的聲音從口中傳出,“若真如兩位所說,這筆買賣我們朱家應下了。”
朱老爺子眼睛看向老婦人,老婦人從身後拿出一個木匣子,許是裡面裝的東西不輕,她皮縱乾癟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小姑娘,東西我們帶來了,你們呢?”老婦人抬起疲憊的臉看過來。
柳青草點點頭,笑著應了一聲,“那是自然。”
柳五將包袱開啟放在柳青草側手桌臺上,“姑娘,放好了。”
柳青草扭頭掃了一眼布塊上的物品,東西不多,就三樣。
小瓷瓶,刻字木牌,黃紙。
這三樣東西,懂的人自然明白其中價值。
“朱家主,你們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智朝,你上去看看。”
朱老爺子朝朱智朝揮手,朱智朝重重點頭,嚴肅的走向前,朝柳青草禮貌行了一禮,才將視線放在那三物上面。
朱智朝一樣一樣仔細看過去,確定沒有問題,回頭朝朱老爺子笑著點點頭,帶著些許激動道,“爹,東西無異。”
朱老爺子聽了這話,面上的擔心才散了去。
“小姑娘,這是你要的東西。”
朱老爺子讓朱智朝將木匣子開啟,柳青草起身走過去,大致瞧了幾眼,滿意的點頭,算是同意了這筆買賣。
“朱家主,請務必保管好它們,等時間一到,這些便是憑證。”柳青草不放心,又提醒兩句。
朱老爺子鄭重點頭,給朱智朝一個眼神,隨後朱智朝便起身與柳五將東西交換過來。
東西到手,柳青草目的達到,朱家此刻缺糧,她不可能厚著臉皮在此蹭上一頓,因此事情辦完,趁著天還沒黑,柳青草出了朱府。
臨走時,柳青草如法炮製,讓柳五從馬車裡搬出一袋十斤的大米,悄悄進入朱府。
回到將軍府,時辰已然不早,柳青草吃了碗宵夜回到房間。
楊靖勇因柳青草送來三萬斤糧食,直接去了軍營裡安排兵務,晚膳也未趕回來,只派來手下與柳青草致歉。
柳青草沒想那麼多,既然楊將軍有軍營事要處理,他也派來手下告知事情原委,那她也不能矯情不講理,與人胡攪蠻纏。
一夜好夢,翌日清晨醒來,柳青草帶著柳五全府城逛悠,一會兒上山,一會兒砸冰,忙得不可開交。
柳五隨在左右幫著幹力氣活,河裡冰層極厚,費了一番功夫鑿開冰層,水裡魚兒見氧瘋狂聚集,捕捉起來倒是方便不少。
柳五欣喜萬分,不顧裙襬的冰冷,快速甩動竹籃,一條又一條的肥美大魚便被她扔在冰岸之上,沒一會兒功夫,那些活潑亂跳的魚便成了冰棒。
冰河邊的動靜早引起周邊百姓的注意,此時,河道四周已然圍觀了不少人。
他們見柳青草二人這般輕易就捉到冰河下的魚,眾人一時神色各異。
柳五一刻不停的打撈了一個時辰,鑿開的冰凍口裡魚群絲毫不減,身後的凍魚堆起六座魚山,再這般下去,魚沒撈完,她的兩條胳膊算是要廢了。
昨日撈魚在小河裡,裡間魚沒這般大,需要的魚量也不多,因此她也不覺著累。
可現在她覺著手臂痠軟得厲害,一會兒還要防備四周的百姓保護好姑娘,她可不能再撈下去。
“姑娘,這麼多,抓不完啊。”柳五停下手裡的動作,扭頭看著柳青草委屈巴巴的開口。
柳青草低頭偷偷的笑了一聲,抬頭時嘴角已經平和下來,她看了看那些成山的凍魚,朝著柳五道,“柳五,將魚搬上雪橇板,剩下的便留給旁的人吧。”
柳五舒了一口氣,點點頭去裝凍魚。
今日出門知道了三兩雪橇板,再如何裝也只能裝走四堆,要是將柳蕭他們叫來,倒也能都帶走,可惜柳青草沒打算這麼做。
這些百姓中,流民佔據半數,若是不留下點東西,他們今日是別想回去。
待柳五將雪橇板裝滿,柳青草毫不猶豫的趕著駿風走在前面,柳五一人斷後,圍觀的人見著還有剩餘,也沒打算上手去搶,柳青草與柳五很快便帶著雪橇板遠離百姓。
帶著三輛雪橇板回到將軍府,柳五十分自覺地拎著四條大青魚去到廚房收拾。
柳青草將駿風和騾子安排好後,去了馬車裡,不一會兒,就見她抱著一個盒子出來。
柳蕭五人幫忙安置凍魚,柳青草抱著盒子進廚房時,柳五已經將凍魚都收拾乾淨。
四條大青魚,每條都有十斤重,魚腥臭味重,想要好吃,必須要用各種大料壓制去腥,這樣的魚才能好吃。
四十幾斤魚,柳青草用了近十二斤菜油,這還是柳青草考慮到現在情況特殊,減少了用油量。
實在也是他們七人的雪橇板上油料不剩多少,不然,他得搞上二十斤油下鍋。
好在,這紅燒魚吃不完的調料還能下飯就面吃,這也不算奢侈過頭。
爆香勾鼻的辛辣飄出,霎時引得府裡不少人都連連吸鼻。
柳五是一個討辣的女子,一聞到味兒,立馬就扔掉了手裡的燒火棍站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剛起鍋的大盆一動不動。
“姑娘,好香好香啊……”
柳青草被她的模樣逗樂,笑著打趣她,“柳五,你這叫人瞧了去,旁人可是會笑話你的。”
柳五嘟嘟嘴為自己找臺階,“姑娘的廚藝這般好,換了誰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呀。”
柳青草也不駁她這話,將鍋中的油盛起來放好。
晌午只吃一道魚定是不行的,她還要弄個湯。
飯桌上,一盆紅燒魚,一盆紫菜蛋花湯,將桌上的人喜得紅了眼眶。
楊靖勇見大夥都忍得難受,沒得多耽誤,自己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桌上的人才開始跟著動筷。
飯後,楊靖勇留下柳青草坐在大堂,大約喝了小半盞茶,他才悠悠開口。
“柳姑娘,聽說你們明日就要啟程回去?”
柳青草點點頭,如實回答,“楊將軍,民女一行人明日一早出發回青州,剩下的糧食等些日子便能到北蕪府城,到時民女會讓人提前告知楊將軍。”
“行,柳姑娘這番恩情,本將軍記下了。”楊靖勇對柳青草的直率感到心裡暢快。
三萬斤糧食對於現在的十萬將士來說,實在是太珍貴,太及時了,這些糧食就算是熬粥煮湯,總之也要撐上好些日子。
他們只要等到下一批糧食送來,他們活下來的機會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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