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漆黑的半空中,點點瑩瑩雪白紛飛。
北蕪府城內,三道身影急速穿行在黑夜裡數個宅子裡。
一個時辰後,將軍府內,管家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衣,急急敲響了將軍房屋的門板。
楊靖勇聞聲立即起床開門,“管家何事如此匆忙?”
官家面帶急色,兩步並一步走進屋子,倉促又規矩的朝著楊靖勇行了一禮,語速極快開口。
“將軍,門外來了不少百姓,他們說柳姑娘七人被圍困在府城外的古家大宅子裡,來的百姓希望將軍您派人前去救援。”
楊靖勇立身而起,急聲追問,“確定是十里地外的古家大宅?”
“將軍,小的與門外百姓確認過了,確實是城外十里地的古家大宅。”
楊靖勇得到管家的回答,大步流星朝門外走去。
軍營裡,楊靖勇招來軍中部將,七人圍坐於寬大的帳篷之內。
一盞昏黃搖晃的油燈擺放在方桌中間,四方端坐著七個男人,他們一臉消瘦卻不失肅殺之氣。
上位坐著的男人喝了一口雪水煮過的茶水,深沉的黑眸掃過下首六人,凝聲道,“有訊息得知,柳姑娘被困古家大宅,諸位說說你們的想法。”
六人面面相覷,隨後低頭沉思。
楊靖勇也不著急,靜坐等他們思考。
良久,陳永武眼睛一亮,激動的站起身來,挪步到楊將軍身旁小聲道,“將軍,那些流民圍著古家大宅,您是裡面是不是有糧啊?”
楊靖勇不動聲色的瞧了一眼陳永武,隨後視線移到其餘五人臉上。
“你們呢,怎麼看?”楊靖勇再次出聲。
五人面面相覷,不解陳勇武這時候了,還在賣什麼關子。
他們正想說道說道,這時聽到將軍再度問起,他們也只得放過陳勇武,說出各自的想法來。
“將軍,柳姑娘於我們有救命之恩,如今他們遇到流民圍困,我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羅秦說得對,這事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得去救人。”
剩下的三人也紛紛點頭,楊靖勇見他們如此,臉色越發黑沉。
六人見將軍臉色不對,咬牙道,“將軍,柳姑娘對我們有恩,我們可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屠狗輩。”
楊靖勇聽完沉默一瞬,忽地一拍桌子,中氣十足的對著六人下令,“副將陳勇武,羅秦,本將軍命你二人帶五千精兵前往古家大宅,你們二人行事切莫衝動,事情辦完即刻回營,其餘人隨我去兵營等候。”
陳勇武一聽,心下激動站起身來,向將軍保證道,“末將定不辱使命。”
羅秦也起身,正了正臉色,“末將定會護柳姑娘一行人周全。”
楊靖勇恨鐵不成鋼的瞥了羅秦一眼,暗暗嘆了口氣,才將目光落到陳勇武身上,冷著黑眸,肅聲對其開口道,“陳副將,羅副將,本將命令你二人此次行動不容有任何閃失,否則軍法處置。”
陳勇武,羅秦躬身抱拳,鄭重點頭,“末將領命。”
古家大宅外,柳蕭帶著柳二,柳六二人,頭頂著紛飛風雪,在一眾流民面前閃身而過。
流民擠在大門前瑟瑟發抖,突然身體被一陣風掃過,冷得他們打起寒顫,卻是無一人發現有經過他們的身影。
大宅內堂,柳青草坐在正首位置上,柳蕭三人一一站定在她面前,眉發上沾帶著一顆顆細小水珠。
柳蕭無視身上的溼漉,朝柳青草行禮彙報,“姑娘,訊息已經傳給那些人了,想必以楊將軍的聰智,定能明白其中暗含的訊息。”
柳青草不置可否,她看著三人盡溼的衣裳,關切道,“訊息送到就行,累了一路,你們先去換洗了吃飯吧。”
柳蕭三人應聲後,快速離開堂屋。
屋外的雪還在下,柳青草背靠座椅,雙眸緊閉。
訊息夜裡就會傳進將軍府,想必再等上一個多時辰時間,楊將軍的人就該到這古家大宅門前。
楊將軍若是個聰明的,自然會派人前來,若是個忘恩負義之人,他們便不可能費力來古家宅子,既然如此,那也就怪不得她了。
約過了兩個時辰,古家大宅門外來了一群人,他們身穿盔甲,手持鐵兵,整整齊齊的有上千人,這些士兵個個氣勢洶洶,眉目肅然,驚得一眾流民四下躲避。
陳勇武冷眼掃視一圈,見流民不再如來時躁動兇惡,手裡的長劍頓時鬆了些許。
這些流民在雪災前都是良民,不到逼不得已時,他們不會輕易對他們動手。
現下見著他們一來,收斂了動作,他也輕鬆了些。
古家大門緊緊關閉著,門口的雪地上黑糊糊一片,一眼就能辨出那是柴禾燃燒後的灰燼。
陳勇武在那一片草木灰的雪地上定定瞧了許久,轉過頭眸光深深看向不遠處忐忑慌亂的流民,心下卻是冷哼。
羅秦見此,心中一陣怒火翻騰,這些流民如此忘恩負義,良心盡失,救他們都覺著可惜糧食。
可惜,朝廷對受災的流民寬容許多,想要真的不管不顧這些人,那不是他一個副將一句話就能說了算。
兩人無可奈何的對視一眼,嘆口氣搖了搖頭。
“去叫門。”
陳勇武收回目光,叫人去拍古家大宅大門。
咚咚咚的一陣拍門聲響起,門被緩緩開啟一條門縫,門裡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個腦袋,他朝外一看,瞧見門口穿著甲冑計程車兵和不遠處一片黑壓壓的人,神情驚訝了一下,才鎮定的看著對面的人,問,“請問有什麼事?”
“我們將軍聽百姓說柳姑娘被流民圍困在此,特帶著人前來援助,敢問柳姑娘此時可還在宅子裡?”士兵眉目嚴肅,直言開口。
門裡禹城打量著這人,見人神情自若,不似騙人,才朝著他點點頭,“姑娘在在宅子裡,這位兵大哥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宅子裡知會一聲。”
說著,禹城便將大門一關,也顧不得外面的人會怎麼想,這些人個個都帶著兵器,看著消瘦了些,可個個都一身的殺氣,周旁還有一群流民虎視眈眈,這大門可開不得。
他一路上心思百轉千回,想著若是門外的人怪罪,那就朝他一個發難就好,別連累了姑娘。
堂屋裡的柳青草坐在背椅上,手裡拿著一本書看得入神,抬頭瞄見從門外匆匆而來的禹城,她唇角微彎,慢慢的將手裡的書合起放在桌上。
等人近了,柳青草淺笑著看向禹城“門外可是來人了?”
這話雖是在問,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禹城愣了愣,隨即點頭開口將自己看見的情況和一些猜測說了出來,“姑娘,門外確是來人了,約莫五千人,他們身著甲冑,像是從北蕪來的將士。”
柳青草笑容更深了些,“禹城,你將外面能主事的人請進宅子裡來,我有話要說。”
“是,姑娘,我這就去。”
禹城拱了拱手,半退著離開堂屋。
門外的陳勇武和羅秦看著合上的大門,一時面面相覷。
在兩人不解中,大門再次從裡面開啟了來,兩人抬頭看過去,見還是那名男子,抬腳朝前走過去,也不等門前計程車兵上前詢問。
“請問這位軍爺,你們這裡誰是主事的,我家姑娘想請你們主事的進宅子一敘。”禹城看向走近的人,見他氣勢不一般,略過了一旁計程車兵朝來人開口。
陳勇武眉毛一挑,平日裡粗獷的聲音此刻也緩和不少,“本副將便是能主事的人,勞煩兄弟前面帶路。”
禹城沒有挪步,眼睛定定的盯著陳勇武手裡的兵器,陳勇武心下了然,這是在提醒他將兵器取下。
習武之人,兵器自是不能離身,若是情況特殊,取下兵器也不是不可。
“接著。”陳勇武將腰間佩劍取下拋給一旁計程車兵,目不斜視道,“兄弟這下可放心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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