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玲瓏如玉（一）

……

三人一行，穿過醫館大堂。

“好漂亮的桃花！”

剛出大堂，雨珠兒就忍不住一聲輕贊。

醫館大堂往後去醫者住宅的路上栽著兩行桃樹，此時初春剛至，百花悄悄露出了頭，粉紅嬌嫩的桃花蕾，青翠片片點綴的葉子，還有那鐵鉤銀劃的枝幹，一株株桃樹如大睡初醒的佳人，讓人方一見之便心生喜愛。

聽到雨珠兒的讚歎，帶路的學徒頗有些自傲的笑道：“這桃樹一顆顆都是我們館主剛來醫館時親手栽下的，到如今已經頗具風骨，算是我們醫館的一大美景。”

雨珠兒嘻嘻一笑，眼底閃過幾許狡黠。

“古有聖醫者，行醫濟世分文不取，只讓病癒者在山中栽種杏樹，重症者五株，輕病者一株。不出幾年，杏樹漫山遍野。聖醫者取杏子以換錢財糧物，用以賑濟百姓。如此週而復始，當其羽化歸仙，百姓自建祠堂以供世人奉念，並盛譽其為‘杏林聖者’！”

學徒聽得出神，呆呆的站在路邊，一直等到雨珠兒話音落下，他才恍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然停下了腳步，忘記了帶路。

“杏林聖者，……原來始於此處，今天真是長見識了。”

學徒喃喃自語，他的學徒生涯已有數年，一直只是埋首於各種藥物藥理，根本不曾聽過這些典故，此時乍聞雨珠兒娓娓道來，他心中莫名生起一股神往。

雨珠兒清脆悅耳的笑聲驚醒了學徒，他對雨珠兒的學識心生佩服，又對自己的寡聞汗顏不已，於是只能在前慌忙帶起了路。

雨珠兒對此不以為意，只是嘻嘻笑道。

“古有‘杏林聖者’之美譽，所以身為醫者，大凡都以此為榮，以此明志，所以我不太明白為何上官館主不栽杏樹而種桃樹？”

聽到雨珠兒的文化，帶路的學徒也有些不解。按理說自己一個學徒對‘杏林聖者’都向往不已，那館主大人定該有更強烈的嚮往才對，如此一來為何還要種桃樹？

那學徒雖然在心中如是想，但是他不敢否定上官正的決定，更不願在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面前一無是處，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措辭。

“我們館主大人當然明志於‘杏林聖者’，而他之所以此栽種桃樹，我想也是為了表達一種風骨。”

這話一出口，學徒頓覺心中底氣大生，他對所謂的風骨不甚深知，但是聽人誇過這些話，知道這是對一個人很高尚的讚美，此時用來稱讚館主，想來不會有錯。

哪知，就在學徒心中暗暗慶幸的時候，雨珠兒微微皺起了秀眉。

“風骨？倘若說風骨，那寒梅迎霜雪，冷掛珊瑚枝，豈不是比桃花更加傲骨凌然？”

雨珠兒似問非問，皺著秀眉，透著疑惑。

學徒臉色僵硬的笑了笑，雨珠兒的話他根本沒聽懂，只是看她有理有據的模樣便知道自己又說錯了，面對這個七八歲小姑娘皺起的秀眉，他心中更是平添了一份慚愧。

就在這時，雨珠兒忽然又開口問道。

“大哥哥，今天上官館主是不是有什麼客人？不然怎會忘了預約。”

那學徒正在暗自尷尬慚愧，乍一聽見雨珠兒的話，他想也沒想的回道：“是，今天有人來找館主看病，後來還有官兵前來，想來館主就是因此才忘記吩咐我一聲。”

學徒此時已經相信了雨珠兒所謂的預約，對於這個有見識，而且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小女孩兒，他除了佩服還是佩服，根本不再懷疑什麼，甚至還把自己不知道預約的事情直接歸結為館主忙的忘記了吩咐。

雨珠兒笑了，笑的好不開心。

“既然這樣，那也沒什麼關係。對了，來找館主看病的是什麼人？別的醫者不能看麼？要是所有人都讓館主看，哪怎麼得了！”

學徒擺了擺手。

“沒有，沒有。一般的病都讓其他的那些醫者看了，只有他們看不了的病才會勞煩館主。”

雨珠兒聞言順著問道：“那早上那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