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小重逢

嘩嘩譁……

水聲急促，小夜沿著石砌的小道碎步前行，頭頂的石板溼漉漉的滴著水，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陰暗潮溼的臭味。海城的暗渠正在快速的將城中的積水排走，大量的積水已經使水面漫上了暗渠的邊沿。

小夜一邊快速趕路，一邊小心翼翼的扶著石壁，得益於雨水的沖刷，暗渠的味道沒有重到讓人作嘔，只是常日裡溫和平順的暗渠在雨後卻變得暴虐湍急，好似兇獸伸出的口舌，一不小心就會被其一口吞掉。

暗渠雖寬，但看不見天日，小夜沿著渠邊行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暗渠的邊沿突然變得寬闊起來，這處空間大抵有一間房子那麼大。

走到這裡，小夜終於鬆了一口氣，這處地方是暗渠建設時所留，被他意外發現，作為自己和小月最後的藏身處，每次遇到危險被迫分散，兩人在逃脫危險後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這裡。

然而，小夜失望了，這裡空無一人，預想中小月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失望的他一屁股坐在空地中間的一片乾草上，無精打采的撐著腦袋，想不通為何自己已將壞人引開，而她還遲遲未歸。

嘩嘩譁

水聲無休無止的流淌，時間在水流中隨之一起消失。

也許只是片刻，也許過了很久，小夜開始忍不住的擔憂：她是不是出去找食物了？她興許一會就會回來？……

她會不會被人抓去了？還是不小心掉進暗渠裡，被水流給……

呸！呸！呸！

越想越怕，小夜抓狂的蹦跳個不停，年幼的他手足無措。一想到壞處，他的心就跟缺了一塊兒，空落落的恐慌不安。

終於，等到暗渠的水流聲開始出現衰弱，而小月還未歸來，惶恐無措的小夜再也無法耐心呆在原地等待，他撒起腳丫向暗渠外跑去。

水聲嘩嘩，腳步匆匆。

夕陽西斜，天色已經有些昏黃。

走在天海的大街上，小夜茫然無措的四處搜尋，他不知道小月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找到她，他只是一條街道接著一條街道的尋找。

天光越來越淡，逼近的黃昏讓人看得心慌。

小夜累了，食不飽腹，長時間的搜尋耗盡了他的體力，就連身體裡那些莫名而來的酥麻和力氣也隨著夜色的來臨而銷聲匿跡。

星光，將高天之上的最後一抹天光碾碎，夜幕轟隆隆的垂下，鋪天蓋地而來的是濃重的黑暗，還有黑暗中的淡淡星光。

小夜抱膝埋首，黑暗的恐懼深深的將他包圍，無助的淚滴悄悄落下，他找不到小月了，在他們這些小乞兒的世界裡，找不到一個人，往往意味著那個人已經消失，永遠不會再回來。

想到此處，小夜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他只是一個小乞丐，小月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親人，他們一起乞討，一起捱餓，一起活著，可是如今只剩下了他一個……

一個人……

小夜曾記得，有一次他和小月幸運的得到了半隻燒雞，那是兩人從未吃過的美味，燒雞的每一塊骨頭都被吃的一乾二淨，連半點油腥都看不見。那一次，兩人吃的開懷大笑，路人紛紛側目以為遇到了傻子，可是他倆卻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只是……

小夜哭的越發傷心，一個小乞丐而已，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如果不是小月的笑容感染了他，又何來所謂的幸福，對他而言不管是半隻燒雞還是一口饅頭，都只是用來填報自己的肚子而已。

“小夜哥哥！”

小夜的哭聲猛然一頓，他驚恐的抱著自己的腦袋，他開始有了幻聽，小月的聲音出現在他耳旁，那麼近，那麼真……

“小夜哥哥！”

那聲音又來了，小夜想要逃離這莫名的無助和恐慌，可是當他從地上站起身來，他愣住了。

“小月？”

“嘻嘻，小夜哥哥羞羞，你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跟我一樣掉眼淚哦。”

看著眼前那個瘦弱的小人兒，小夜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眼淚還混著鼻涕黏在他的臉上，但是他白生生的兩排牙齒已經肆無忌憚的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