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斷更

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汝南汝陽，袁家老宅。家主袁逢，正於內院亭中枯坐。

內相、婢女幾次上前侍候，都被他揮手趕離。

算算時日，那天品［蛋子和尚］開啟已近二十日，本初他們也該回來了。

不知收穫幾何，對袁家又有多少助益。

若是以前，袁逢還不至於將家族繁興的希望放在幾個後輩身上。

畢竟袁家世傳《孟氏易》，明經入仕、累代公卿。門生故吏遍天下，說是當今第一世家也不為過。

更何況，他袁逢、二弟袁隗都還沒到乞骸骨、告老還鄉的年歲。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半年前，異人天降。“未來的歷史”、“兩千年後的人穿越到漢末”的說辭甚囂塵上。

《三國演義》流傳於耆老稚子之口，《三國志》傳遍世家豪族。

由此引發的動盪，席捲五湖四海、草野廟堂。

三公九卿，罷官褫職的高達七成。

兩千石至六百石的顯宦，換了一批又一批。

袁家人，雖不像冀州王芬、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因“數年後廢帝之舉”，被官府畫影圖形，大索天下。

但袁家老小，都被免了官職。袁氏一脈的門生僚屬，也多受波及。

四世三公的汝南袁家，飽受打擊。

再加上，兩個袁家郎君，藉著《三國演義》的東風“聞名遐邇”。

一個是“冢中枯骨、僭號天子”，一個是“羊質虎皮功不就，鳳毛雞膽事難成”。

使得袁氏一族的名望掃地。

好在，老宅中有［地品］靈獸現身。能人言、能卜算，為袁家尋獲不少寶物。

袁逢對外宣稱是［天品］瑞獸出世，家族聲望才恢復了些。

只是遠不如其他幾個世家。

如那弘農楊家，得了四枚［天品·黃雀環］，能夠鎮壓氣運，福澤門楣。

再如潁川荀氏，得一建築《荀史丘》，據說每年祭祖都會收穫一頂高品階的冠帽。

今年好似是“玄聖素王”孔仲尼戴過的［天品·章甫冠］。

袁家所獲寶物足有十幾件，但多是玄黃二品，天品僅［蛋子和尚］一枚月光卷軸。

昨日，袁逢請靈獸［高山君］卜算袁家四子在卷軸世界中的收穫。高山君卜筮後說“收穫中上”。

本初四人加起來，也才中上？

袁逢反覆確認後，心有不甘，再請［高山君］算上一卦，看誰收穫最多。

卻不料，［高山君］才寫一橫，就嘔血半升。駭了袁逢一大跳，忙讓人尋來醫工、良藥救治。

好在並無大礙。

袁逢不敢再問卜，他反覆琢磨那一橫。

［月光卷軸］進去十人，除去本初他們，就是曹操、典韋、顏良、文丑、石軍，以及公路帶來的那名異人。

這麼看來，應該是曹孟德的可能最大。

二弟的女婿石軍次之。

那名異人也不無可能。

若是石軍得寶最多也就罷了，若是其他人……

袁逢一夜枯坐，思緒難平。

至漏盡破曉，家相來報——

說是袁平及族中父老，知“高山君卜‘收穫中上’”後，都來尋家主議事。

袁逢嘆息一聲。

自打那[蛋子和尚]開啟，三弟袁平私下總道“為他人作嫁衣裳，實屬不智”。

族中父老、青年子弟也多埋怨。

然在袁逢看來，近半年家族運蹇、氣數不振。

不但在寶物收穫上遜於別家，袁氏子弟包括本初、伯業、子固在內都未見有出彩之舉。

雖然不甘心，但袁家式微已成事實。

此時若不外求合縱之法，而一味獨吃獨佔，怕是禍不久矣。

“家主？”家相輕喚一聲。

袁逢回過神，喚來二弟袁隗，一同趕去臥雪堂。

袁家如何議事，外人不得而知。

但是，當日下午，袁氏一門駐紮在外的族人、部曲，凡黃品及以上者，全部撤回老宅。

汝陽縣域，論起練級區、山水寶地，屬［仙女冢］、［扶老藤林］、［振履堆］為上佳。

[振履堆]夸父所留，不再多說。

[仙女冢]與“董永、七仙女”有關，會產出[天仙配]等相關卷軸。

[扶老滕林]與二十四孝中的蔡順有關。林中瘋長[扶老滕]，做成藤甲，輕便堅固、刀劍難破。

此前，袁家將此三處地界牢牢把持，玩家、汝陽其他世家覬覦已久。

袁家這一撤，風雨欲來。

………

翌日。

日薄西山、天光未盡時，袁家庭院泛起一抹亮色。

一行十人現身。

沒等守候在外的袁家人、夏侯淵、潘鳳等人細瞧，一杆紅色長矛忽現。

如龍游走，“銜”著一盞油燈，縱入一名道人掌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