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隨手抓著幾個小攤貨往衣兜裡塞,不多時寬敞的青衫被塞了個滿滿當當。四個灰袍小官眼看著便要追上來,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小婁婁,看你還往哪裡跑?”
小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簡昆卻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縱身一躍,跳到了籬笆牆頂,不多時又攀上了略高處的平瓦房。
少年坐在灰色的瓦片間衝他們嘿嘿一笑。
這下,可把藍袍官吏氣壞了,他怒指簡昆道:“好你個刁蠻小兒,要我抓著你,有你哭的份。”
當頭兒瞥了眼幾個神色慌張的小監市,“給我上。”
四個小紅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又不敢違背當頭的意思。
便輕哼了一聲“是。”開始攀低矮的籬笆牆根。
屋瓦上的昆兒悠哉遊哉地搖晃著兩隻小短腿。
他隨手從長衫掏出了用八爪皮做的彈弓,便於衣兜裡拿出一根從攤鋪上撿來的胡蘿蔔。
少年將那蘿蔔上了弓,單隻藍眸微閉,不偏不倚地向藍袍的紅頂瞄去。
只見指尖輕輕一動,那隻胡蘿蔔在桐巷的半空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隨即向藍袍的頂帽落去。
只聽“咚”的一聲,那監市頭的紅色小帽落了地,繼而露出了一個光禿髮亮的腦門來。
他光禿禿的頭頂在春日暖光的對映下,更顯得油光發亮。
“原來是個禿子。”
簡昆覺得好笑,又一拉彈弓,將生硬的土豆塊向藍袍的光腦門甩去。
可惜這監市頭反應遲頓,竟還不知發生何事,就“嗷”得一下捂住自己油膩發亮的腦殼兒。
那些正在攀牆的小官見藍袍兒受了傷,大氣也不敢出,竟匆忙從籬笆牆上爬了回來。
一旁的小販站在巷口捂嘴偷笑。
“你們這幫汙吏還不快滾,小爺的弓可是不長眼。”
簡昆又將那彈弓一拉,嚇得監市頭尿都快出來了。
他沒來得及拿地上的紅冠,急於求饒。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我們這就走。”言罷連滾帶爬地往前溜。
灰袍們則哆嗦著,生怕挨簡昆的弓彈。
竟一不留神,幾個腦瓜撞在一起發出悶響,癱坐於地,引得昆子哈哈大笑。
小兒在瓦簷上搖擺著小腿哼起小調,
“彈弓這麼一打呀,別的咱不怕。蘿蔔上弓,打的藍袍屁滾尿流找媽媽……”
和旭春光裡,簡昆把玩著小巧的八爪弓,嗓音悠長而戲劇。
一群惡吏終是捂著腦門兒離開了桐巷的小街。
簡昆甩了甩自己的青袖,一骨碌從平瓦房頂跳下來。
賣雞蛋的小販搭訕道,“不知誰家公子這般厲害?佩服,佩服。”
“哪裡?只是見不得他們仗勢欺人罷了。”
昆子在眾目之下斂了斂衣襬準備離開。
“公子請留步。”身後忽而傳來了老者的濁音。
簡昆下意識地止步,扭頭一瞥,見是方才那位被藍袍欺負的老翁。
他緩步上前,拱手一禮:“不知夫子有何教誨?”
賣劍翁見青衫少年沒有了方才的莽意,幾分知禮,斂唇笑了。
“老朽有東西予你。”言語間掏出一冊灰色小書,遞與簡昆。
“不知公子對於劍術可否瞭解?”
簡昆望著那灰色書面,大字不識一個道:“不曾。”
老者撫了下白鬚,將竹桶中的一把長劍遞於少年。
“既是如此,公子何不修習一番?老朽甚是賞識爾之聰慧靈敏,不過凡事僅靠莽勁可不成。”
昆子張了張唇,卻被白髮老翁打斷。
“若是有志,便自行修練吧。七日之後,午時,有玄衣者於竹林等你,去與不去全在自己。”
簡昆一愣,還不明白老者言出何意。
那賣劍翁卻一拂白袖,消失於桐巷的街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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