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孽呀。”
簡承業搬弄著茅草,身上的粗布衣像是很長時間都沒有洗過,而他現在卻無暇顧及。
“好端端的家,怎麼說燒就燒了。”
叶音自然也想不明白,她腿腳不便也不能做什麼體力活,只是坐在一旁的草墩上不住嘆氣。
簡航卻沒有母親那麼多怨氣,幫著父親操持起屋頂。
年幼的簡昆卻興致勃勃地讀著《辭典》,像是並沒有意識到阿爸低沉的情緒。
他藍眸專注,盯著書頁時,好像整個人都融了進去,注意力全然不在父兄所搭蓋的新屋上。
“阿爸,再鋪一層草葉吧,這樣或許會穩固些。”
大哥簡航年過十七,已能幫父親分擔一些重任。
簡承業接過簡航手中的海草葉,輕嘆了口氣。
“你們兄弟二人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若不如此,誰會無端燒了我們簡家的茅屋?”
簡承業的聲音高出了一個音階,不用問也知道,父親現在脾氣很大。
前幾日的那一場大火讓他一直忙碌到現在。
這幾日全家都是席地而臥,全然失了體面。
小兒簡昆倒像個沒事人,他依舊每日習劍讀書,似乎並不把這件事情放在眼裡。
“昆弟,別讀了,快過來幫忙。”
簡航察覺出了父親的壓抑情緒,下意識地給二弟使了個眼色。
“哦。”昆子頗為無奈地應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書卷。
他跑到了父兄二人的身邊,抱起了茅草堆站在木墩上和他們一起搭蓋起來。
簡承業橫眉一皺,面色異常冰冷。
“家裡都被燒光了,你竟然還有心情在那裡讀閒書?”
他的質問讓小兒心中一怔,但隨即平靜了下來。
“昆兒知道這次家裡損失太多,只是父親和兄長搭建新屋,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與其幹做在那裡,倒不如多看些書的好。”
事已至此,少年還是嘴硬。
簡承業這般不經事的狀態被簡昆看在眼裡,尤為厭煩。
“你呀,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才能像你大哥一樣為我分憂。”
父親輕嘆一聲,似乎對簡昆有些失望。
昆子卻放下了手中的茅草,藍眸直勾勾地盯著簡承業。
“父親此話詫異,昆兒並非不願意為阿爸分憂,只是為了以後多扒著銀兩,還是肚裡有些墨水的好。”
“更何況茅屋被燒並不是什麼大事,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已是萬幸。”
“屋子毀了可以再搭,錢財破了可以再掙。”
“只要心裡有一口氣,日子也不愁不好過。一間茅屋而已,阿爸何必要像天塌般愁苦。”
簡昆伶牙俐齒,年紀雖輕,對於外物之失過於淡泊。
只是他這般仵逆父親的話,則讓他的火氣更盛了。
“你這個逆子。”簡承業氣得有些發抖。
“一間茅屋,你說的倒是容易,你可知道那是為父這麼多年的積蓄。”
“如今被人一把火燒了,你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若不是你整日惹事生非,得罪朱門子弟,又怎會給家裡惹出這樣的禍患?”
簡承業兩隻眼睛瞪得老大,額上的鯨角都擠在了一起。
“可你如今竟是這般不知悔過,做了錯事,甚至不見你有一點悔意。”
簡承業怒氣一上來,順手拿起了放在一邊的竹杖,下一秒便向年幼的簡昆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