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要去百樂門聽小曲,明天約了綢緞莊的老闆娘喝茶,後天......
這下好了,全都泡湯了。
王德發瞥了眼閔文忠陰沉的臉色,只得硬著頭皮答應:“是!卑職這就去安排,儘快找到她的蹤跡。”
閔文忠意味深長地看了王德發一眼:“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要是找不到人,你就不用回來了。”
王德發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能一口吞下一個鴨蛋,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他喉結滾動了幾下,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夠?”閔文忠慢條斯理地靠在太師椅上,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那我就給你一年的時間如何?”
王德發如遭雷擊,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一年的時間?
開什麼玩笑!
他急得額頭冒汗,連連擺手:“不不不,科長,您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諂笑著湊近兩步,“我剛才就是驚訝您這麼信任我,給我三天時間已經很寬裕了......真的!”
閔文忠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哦?是嗎?”
他突然收斂了笑容,語氣陡然轉冷,“王德發,我告訴你,這個女人來頭不小。她不僅騙過了謝阿發,還在你的眼皮底下逃了出來。要是讓她在南京潛伏下來......”
王德發後背一陣發涼,趕緊挺直腰板:“卑職明白!卑職這就去辦!三天之內,一定把人找到!”
他心裡卻叫苦不迭:三天?紅顏知己們怕是要以為我王德發得了失心瘋,集體改嫁了!
不管怎麼著,也得硬著頭皮找人。
這該死的日本娘們兒,壞了老子的好事。
“科長,若是您沒有其他的吩咐,我先去做事了。”
正要退出辦公室,閔文忠突然叫住他:“等等!”
王德發僵在原地,背脊瞬間繃直。
“謝阿發老婆的死,”閔文忠慢悠悠地轉動著手中的鋼筆,“你跟我說說。”
“科長,”王德發額頭滲出冷汗,“那真的跟我沒關係。就是一場意外火災......”
“意外?”閔文忠冷笑一聲,筆尖在紙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謝阿發剛死,他老婆就燒死在自家宅子裡?”
他猛地抬頭,銳利的目光像要把王德發釘穿,“王德發,我還不瞭解你?當年在蘇州,你是怎麼處理叛徒家屬的?”
王德發喉嚨發緊,雙腿不自覺地微微發抖。
閔文忠站起身,眼睛盯著著他:“斬草除根這一手你玩得很溜啊,謝阿發碰上你也是倒黴。”
他踱步到窗前,背對著王德發,“不過這次......”
聲音陡然轉冷,“我不管你用了什麼手段,但要是讓我發現你在未經請示的情況再搞先斬後奏,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王德發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我明白,閔科長。”他低聲下氣地應道,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還有......”
閔文忠這兩個字一出口,王德發腿肚子瞬間抽筋,膝蓋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後背瞬間溼透,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似的晃了晃。
“查抄謝家的財物清單呢?”
進來就劈頭蓋臉一頓批,差點把正事忘記了。
王德發如蒙大赦,連忙從公文包裡抽出那份精心準備的清單,雙手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
清單上的數字他可是反覆核對過。
閔文忠接過清單,慢條斯理地翻看起來。
隨著目光在數字間遊走,他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嘴角甚至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嗯......”閔文忠輕哼一聲,“這次收穫不少啊......”
他抬頭看向王德發,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看來你是動了一番腦筋的……”
王德發訕訕一笑,額頭上的冷汗還沒幹透。
他偷偷抬眼瞄了瞄閔文忠的表情,又趕緊低下頭,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
閔文忠將清單輕輕放下,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謝阿發這些年販賣軍火,積累的財富可不少。”
他抬眼瞥了瞥王德發,“更可恨的是,他還跟日本人有暗中往來。”
王德發張了張嘴,眼神卻飄向清單上那些誘人的數字。
“這次被抄家,算是他罪有應得。”閔文忠冷笑一聲,“不過……”
他忽然話鋒一轉,銳利的目光直射王德發,“你最好別動什麼歪心思。這些財物,該上交的,一分都別想私吞。”
王德發連忙挺直腰板:“卑職明白!卑職絕對不敢!”
清單都是經過他嚴格把關的,怎麼可能一分不少全交給閔文忠,手下那些兄弟也要跟著他吃飯。
不管怎麼說,是經得起檢查。
閔文忠沒再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王德發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連忙又從公文包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沓紙張,雙手遞到閔文忠面前,點頭哈腰道:“科長,這是卑職單獨給您準備的名單,請您過目。”
閔文忠挑了挑眉,接過名單,低頭掃了一眼。
王德發站在一旁,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與忐忑。
他心裡盤算著,這份名單上的“好處”也是他精心挑選出來的,應該能讓科長對自己更滿意,也能彌補之前謝阿發事件帶來的負面影響。
閔文忠一邊看著名單,眉頭時而舒展時而微皺,看完後把名單放在桌上,緩緩說道:“你倒是有心了。”
王德發趕緊賠笑:“這都是卑職應該做的,想著科長操勞,這些小物件,還望科長笑納。”
閔文忠沒說話,只是深深看了王德發一眼。
那目光讓王德發心裡直打鼓,不知道自己這一舉動到底是討了歡心,還是又惹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