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1940年的日軍,即便面對著如此絕望的境地,依然擁有一定的戰鬥力。
飢餓、寒冷和疲憊,非但沒有讓他們意志消沉,反而如同被逼入絕境的野獸一般,激起了他們內心深處最後的兇性,讓他們變得更加瘋狂和不顧一切。
“衝上去!玉碎!”
高木正實猛地一揮手,嘶啞地怒吼道。
隨著他的命令,兩名揹負著沉重炸藥包計程車兵,如同兩隻被逼到絕路的困獸,發出狂熱的嘶吼,從戰壕裡猛地躍出。
他們踩著泥濘,朝著山下那緩緩向上攀爬的坦克狂奔而去。
然而,他們的身體剛剛衝出十餘米,便被坦克和後方步兵潑灑而來的彈雨死死地釘在了泥地裡。
“噠噠噠……突突突!”
密集的子彈瞬間撕裂了他們的軍服,撕開了他們的血肉。
他們的身體在子彈巨大動能的衝擊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抽搐,如同被無形的繩索牽扯著,最終重重地摔倒在地。
手中的炸藥包也因為身體的慣性,被拋飛出去,在泥濘中翻滾了幾圈,最終遠遠地落在了一旁,沒能達到預定的目標。
山西民團一團計程車兵們,在霞飛坦克的掩護下,繼續朝著日軍前沿的戰壕逼近。
趴在戰壕深處的高木正實,眼睜睜地看著己方計程車兵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內心的憤怒和絕望幾乎要將他撕裂。
突然,他看到一名山西民團計程車兵,正半蹲在泥濘的地面上,手中的步槍不斷地噴射著火舌,瞄準著他所在的戰壕方向,持續地進行著壓制射擊。
高木正實雙眼充血,猛地從身邊士兵搶過還帶著硝煙味的三八式步槍,冰冷的槍托撞擊著他的肩膀,他死死地將槍托抵在自己的右肩,透過冰冷的瞄準器,將準星對準了那名正在射擊計程車兵。
“砰!砰!砰!”
他幾乎是帶著洩憤般的狂怒,對著那名士兵連開了數槍。
那名正半蹲射擊的山西民團士兵,身體猛地一僵,手中的步槍“哐當”一聲掉落在泥濘中。
他的胸口和腹部瞬間綻放出幾朵血花,在雨水的沖刷下迅速擴散。他悶哼一聲,身體搖晃了兩下,最終應聲倒地,臉朝下撲進了冰冷的泥漿裡,濺起大片汙濁的水花,一動不動。
“該死的支那人!”
高木正實咒罵了一聲,他剛想拉動槍栓,重新給步槍裝彈,卻突然感到右側有一股冰冷的殺氣襲來。他猛地扭頭望去,只見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對準了他。
那冰冷的金屬質感,彷彿帶著死亡的凝視。他甚至來不及看清對方的臉,只是直覺地感到一股巨大的危機。
來不及反應的他甚至都來不及完成半個下蹲的動作,就看到對方的槍口猛地閃出一道刺目的火焰。
“噗!”
高木正實只覺得胸口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撕裂般的疼痛,彷彿有一柄鐵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口。
強大的衝擊力,瞬間將他掀翻。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倒,手中的三八式步槍“哐當”一聲掉落在泥濘裡,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他重重地摔倒在戰壕內的泥漿中,冰冷的泥水瞬間浸溼了他的後背。
在高木正實倒在戰壕內的瞬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但耳朵卻變得異常敏銳。
他聽到耳邊響起密集的機槍聲、衝鋒槍聲,以及山西民團士兵們那震耳欲聾的吼叫聲。
這些聲音中,還摻雜著一些細微卻清晰的日語發出的絕望嚎叫和淒厲的慘叫聲。
“陣地被突破了……”
這是高木正實腦海裡最後一點模糊的意識。
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昏暗,身體也越來越沉重,最終,一切歸於寂靜,只剩下雨聲,以及遠處那持續不斷的槍炮轟鳴。
…………
高木正實死了……他倒在一條潮溼而泥濘的戰壕裡,胸口被子彈撕裂,身體漸漸冰冷。
如果是在平常,一個聯隊長的死亡自然是一件大事,可在這樣激烈的戰鬥裡,卻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槍炮聲依然密集地響徹山谷,士兵們的喊殺聲和瀕死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情況宛若地獄。
貓著腰,藉著混亂的掩護,日軍上等兵南田佑良跌跌撞撞地撤出了前沿戰壕。
他身體踉蹌著,一頭扎進了一個巨大的彈坑內。
彈坑底部積滿了渾濁的泥水,他的軍靴陷進去,冰冷的泥水瞬間沒過了腳踝,刺骨的寒意沿著小腿一路向上蔓延。
由於全身已經被雨水徹底打溼,溼漉漉的軍服緊貼在身上,身體變得格外寒冷,止不住地打著哆嗦。
“呃……啊……”
就在這時,他聽見一聲微弱而痛苦的呻吟。他循聲朝彈坑前望去,只見一個日軍傷兵,滿身泥汙和血跡,正有氣無力地朝他這邊爬來。
這名傷兵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青紫,每爬動一下,都會在泥地上留下一道猩紅的血痕。
在他身後,不時響起中國士兵那充滿勝利意味的叫囂聲和密集的槍聲,彷彿死神的腳步聲正一步步逼近。
看到還有自己的同伴活著,南田佑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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