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17上午日,聖保羅大教堂的十字架斜插在焦黑的斷壁上,像柄刺入地獄的劍。
李濤蜷縮在一處尚未被完全摧毀的建築裡,看著掌紋裡嵌著的火藥渣。
昨天從下關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記憶仍在灼燒……江面上漂浮的木頭碎片、被艦炮撕碎計程車兵,還有那個扛著一箱子銀元強行渡江的軍官被炮彈炸成血霧時最後扭曲的面孔。
“營座……營座……”
有人推開開半塌的門板,原來是是自己麾下的一名排長,這人左眼裹著滲血的紗布,右手卻緊緊攥著個鐵皮罐頭。
“營座,快跟我走,那位蘇長官開始在教堂後的那條街道上發東西啦。”
“發東西?”李濤迷迷糊糊的問了句。
李濤麻木地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後跟著那名排長來到了不遠處的一條街道,驚訝的發現街道上竟列著一大排冒著蒸汽的大鐵鍋。
更詭異的是,那些昨日還像野狗般四處翻找屍體的潰兵們,此刻正在排隊領取軍裝。
一件件德式野戰服的深灰在廢墟間格外刺眼,讓他想起太原兵工廠那些德國顧問鋥亮的皮靴。
“營座……快跟我來!”少尉拉著李濤的胳膊來到了隊伍的後面開始排隊。
“好了梁平安,你就別叫我營座了。”
李濤苦笑道:“如今的咱們如今就是喪家之犬,再喊營座只能是惹人嗤笑而已,別忘了這裡是人家的地盤。”
“那我叫您長官吧。”少尉也明白形勢逼人強的道理,很快便改了口。
“那位蘇長官可真夠大方的,誰要是當了他的兵,當場就發新軍服和全套的裝備,步槍手榴彈全都一應俱全,連防毒面具都有呢。”
“防毒面具?”李濤愣了一下,作為黃埔軍校的四期畢業生,他對這玩意自然不陌生。
在歐洲,這玩意只能說是士兵的標配,但在中國,由於薄弱的軍事工業水平,防毒面具這種東西對中國士兵來說,卻是不折不扣的奢飾品。
“那位蘇長官能力這麼強,連防毒面具都能弄到嗎?”
沉思中,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原五十一師一七二旅128團三營營長李濤?”
戴著金絲眼鏡的上尉軍需官核對名冊時,筆尖在“戰俘營逃亡“的備註欄頓了頓。李濤注意到他胸前的青天白日徽章下,彆著枚小小的鐵十字勳章。
“是的。”李濤平靜的點了點頭,或許之前他還對自己51師營長的身份很自豪,但經過下關碼頭的事後,他發現自己的心境已經平和了許多,可以從容的面對許多事情了。
上尉仔細打量了李濤好一會後,終於點了點頭,在空白的證件上填上了他的名字,隨後蓋上了印章。
“拿著……下去領裝備吧!”
十分鐘後,李濤領到了自己所有的傢伙事。
他端詳了一下,發現這些裝備精細得令人膽寒。
m35鋼盔內襯縫著德文標籤,防毒面具濾罐標著1937年10月的生產日期,就連水壺掛鉤都是克虜伯鋼特有的青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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