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晤
話說陸長鳴上山前又想起還未給丁伶送花,便到野花谷中採了一叢月見,蹦蹦跳跳來到丁伶家的窗戶下,雖然很想看看丁伶此刻在作甚,但思前想後還是作罷,悄然離開了,只是這一幕全被躲在屋後的丁伶看見了。只見丁伶一臉茫然與困惑,甚至隱隱可見憤怒。
原來,丁伶很早就注意到了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窗戶前的月見花了,起初她有些警惕,而後漸漸困惑,然後是納悶,甚至有些好奇,心想是哪個“一根筋”的在做著這些無聊事,便決心查個究竟,於是從上個月起她便每天蹲守屋後,守株待兔。只是這“兔”卻遲遲不見蹤影,終於,丁伶灰心喪氣了,就在今晨她還發誓若是再抓不到這“送花客”,便放棄追究,卻不想偏偏今日陸長鳴又下山,也未忘記給丁伶送花,因此被撞了個正著。
這位心高氣傲的小姐起初是五味雜陳,憤怒鬱悶一齊湧上心頭,心想若是這浪子下次再敢來,定從窗戶澆下一桶尿水讓他徹底死心,但見陸長鳴只是低頭看地許久,然後離去,透著些許落寞的背影竟讓丁伶心中泛起漣漪。忽然,陸長鳴又轉過身來,丁伶以為被發現了,慌得頭上汗珠直冒,但他的視線並未向這裡投來,他只是一直注意著地面,仔細一看,是一塊巴掌大的石頭。陸長鳴一路踢著石頭走遠後,丁伶心中才鬆口氣,望著陸長鳴逐漸縮小的背影,她的內心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話說陸長鳴從花家莊出來後,本想直接上山回寺,只是陡然想到許久未到那食味人間巷逛一遭了,便將步伐轉至山下。
說起這食味人間巷名字的由來,倒是有一段佳話,當年李蘭圖行醫濟世,來到玉璣島,為島上許多百姓醫好了肆虐一時的寒疾之症,途經這長達百里卻僅有七八尺寬的小巷子,被小巷熱氣騰騰的煙火氣所觸動,一時詩興大發,作了一首不入流的七言詩道:
食味百味人間味,
酸甜苦辣不言累。
人生徒有虛空名,
莫如洱海一朝醉。
李蘭圖離開後,島上百姓為了紀念他,便將此詩刻在巷口,併為小巷取名食味人間巷。
此時雖已是深夜子時,食味人間巷的夜生活卻才剛剛開始。陸長鳴每來逛一趟,光是聞味道便已聞飽了,對他來說買不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熱愛這裡的煙火氣,這種煙火氣梵天寺無之,河流溪澗無之,花家莊亦無之。綠水青山令他超脫外物,而煙火氣卻喚醒他對人世的熱愛。他心中雖有建功立業之志,卻又想著,倘若有一日自己於世無用,便去當一個廚子,盡一點綿薄之力為這世間貢獻一點珍稀之味也未曾不可。
陸長鳴十分欣賞巷口那首詩的意境,雖不知為何人所題,但能寫如此灑脫之詩定也是個達觀之人,就如徒空大師一樣。尤其是末尾那一句“洱海一朝醉”,更是將超脫之意推到極致,令陸長鳴心嚮往之,只是他天生特殊的體質註定了他此生與酒無緣,當年的洱海一醉至今令他後怕,若不是俞伯發現的及時,他可能就一命嗚呼了,自那以後他便滴酒不沾,只以茶代酒。
食味人間巷裡有一座小茶樓名喚御茶肆,這裡有玉璣島上遠近聞名的小種普洱茶,以及幾十種名貴茶。陸長鳴每次來只點普洱,開始是因為普洱便宜,後來便徹底喜歡上了普洱的馨香樸素之味,所以只要是他來,店小二便知道該上普洱茶了。
陸長鳴一路尋街串巷走將下來,攤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洪山菜脯,天目筍乾,燈影焗牛,蘇北醉蟹,金華火腿,西藏松茸,天南地北珍饈野味無不囊括。
遠遠望去,一茶幌迎面招展,赫赫在目,這便是那御茶肆了。
陸長鳴三步並兩步奔上前去,只是腳未入檻,便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大喝:“來呀!上來呀!誰敢上來小爺我射死誰!”緊接著是一陣“叮呤咣啷”的茶碗碎裂聲,陸長鳴心中一緊,止步望去,不禁大吃一驚,只見一群從頭到腳黑布包裹的蒙面之士正拔刀將桌子圍成一圈,手中單刀寒光逼人,更令人吃驚的是,他們暴露在空氣中的雙眼竟與自己一樣呈翠綠色,再一看桌上,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正手挽雕弓立於桌面,一副玩世不恭之樣。少年身材修長,面如琥珀,內著青綠衣衫,外套一件墨色短褂,腰繫鷹紋衣帶,箭袖緊束,目光凌厲,搭箭於弦,箭頭直指桌下的黑衣客。櫃檯旁邊蜷縮著老闆和店小二,他們戰戰兢兢,似魂飛天外。少年雖是一副胸有成竹之樣,但終是勢單力薄,孤掌難鳴,陸長鳴擔心再拖延下去只能是凶多吉少,便脫口而出道:“住手!”說完大踏步走進去。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向門口,皆心想是誰這麼不怕死,敢公然阻擋月蛇教辦事。
門口大步走來一白衣少年,面如冠玉,眼帶笑意,他先是帶著歉意向老闆笑笑,然後轉身對黑衣人道:“你們光天化日下以多欺少太不光彩!”
為首的黑衣人大笑道:“哈哈哈,何謂光天化日?此時正值月黑風高,殺人放火之時。”他的目光不屑地越過陸長鳴頭頂,似把陸長鳴當成空氣一般。
“嘖,好像也對哦。”陸長鳴撓撓後腦勺憨笑道。
“哼!”黑衣人話鋒一轉,冷笑道,“毛孩子你可知我們是誰?阻止我們辦事會有什麼下場?”
“你們。。。不知不知。”陸長鳴揮手道。
忽然,桌上的少年“啪”地鬆開緊繃的弓弦,箭如閃電一般向為首的黑衣人射去,原以為就要射中,少年剛想歡呼,不料黑衣人背後似長了雙眼一般,一個迴轉,箭與之擦肩而過,半枝箭身“咚”地沒入地板,可想這一箭的威力,眾人不由吞嚥口水。
為首的黑衣人大怒,將手一揮,其餘黑衣人便朝桌前步步緊逼。挽弓的少年依舊鎮定自若,迅速抽箭搭弦,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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