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長安郊外梧桐林,一間灰瓦白牆的屋子掩映在層層疊疊透光的葉叢中。
屋子的外面是一片遮陰廊簷,廊簷下是沉香木鋪置的地板,地板下有一片結著薄冰的綠色池塘,幾條大頭金鱗鯉魚正在冰層下慢悠悠地遊蕩。
油布紙拉門內傳出清脆的敲擊聲。
“外面的雪開始融化了啊。”
“是啊,正值賞梅時節,京城梅園中的梅花應該都吐蕊了,過陣子就讓人給叔父送過來。”
說話的一老一少席地而坐,正在黑白世界中對弈。
年長的那位約摸五十來歲,身著雀綠襴袍,赤足穿著水白棉襪,碧髯長鬚,一雙丹鳳吊梢眼閃著凌厲而深邃的光,每落一子便面含笑意,頗有成竹之風。
坐在對面的少年則頭戴玉冠,面若皎月,皓齒明眸,身著一襲皂金緞面蟒紋袍,下巴微微昂起,氣質中透著一絲冷傲孤清。
面對強勁老辣的對手,他的目光迎將上來,思忖既定後,“啪”地放下一子,嘴角撅起,頗有初生牛犢不怕虎之態。
“打吃!嘿!我又吃你一子嘍,怎麼就不注意點呢?”長者夾起一枚黑子丟入棋簍,眉睫一挑道。
“啊——,這顆棋子本想留作誘餌呢?”少年一副垂頭喪氣模樣。
“凌雲啊——!”
“啊。”
“秦小月的病情如何了?”長者彷彿不經意間問道。
“肺癆這種病不好說,應該還能再撐幾個月吧。”少年漫不經心地回答著。
“真就打算那樣放任不管嗎?”長者一邊覷了一眼少年,一邊輕輕將棋子落於偏側。
“那得看她哥的表現了。”少年語氣冰冷道。
“萬一她掗不到那時候呢?”長者扣著手指,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棋盤。
“那就怪不得任何人了。”少年“啪”地按下一子。
“不如先將她治好,只要她還在我們手中,秦正陽就只能替我們賣命,別無選擇。”
少年沉吟半晌,笑道:“還是叔父想的周到,凌雲回去就派人調方給她醫治。”
長者淺笑一下,話鋒一轉問道:“玉戒有下落了嗎?”
“嗯——秦正陽那邊倒還沒有訊息,但思無崖從花王谷傳信來說,他見到了一個戴著玉戒的六指少年,很可能就是陸長鳴,但聽說那小子身邊好像有個挺厲害的老頭,不知是什麼來歷,可能會比較棘手。”少年眉間微蹙,不知是因為棋局還是為別的什麼。
“哈哈,我說無崖這小子最近怎麼人間蒸發了,原來是跑花王谷去了。”長者一邊笑著一邊在棋盤中心舉棋不定。
“他去花王谷替人辦事,事成之後那人答應會把瀟湘派的秘訣要法透露給我們。”
龍腦香清透的白煙正從獸金爐緩緩沁出,一條楓紅色的蝰蛇從少年的衣袖探出,少年不以為意地將它放在地上,任憑它四處爬行。
長者說道:“各門派的武功秘法都是絕不對外公開的,若被發現洩露出去的話,可不僅僅是生死那麼簡單的問題了,你怎麼知道那人不是在說謊?”說完他又落一子。
少年“嘖”了一聲道:“我也覺得神奇,不知那人是有著怎樣的血海深仇,一定要冒著背叛本門派的危險來做這樣的交易,但他的樣子似乎十分堅決。”
“哦?是為了復仇嗎?如果他已經厲害到能夠把瀟湘派的秘籍都領會了,為什麼還需要找我們幫忙,他自己就可以手刃仇人了不是嗎?”
“不,我測過他的功法,並不出眾,反而十分薄弱,但他是極其罕見的理論派,雖然自己不擅長研習功法,卻能將功法的奧義分析得頭頭是道,多瞭解一些對我們總是有啟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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