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話說沈流雲神志恢復清醒後,望著眼前的陸長鳴怔了一下,下一秒才想起自己之前想邀請人家到家裡做客來著。
一念及此,他拽起陸長鳴的手就往沈府的方向走,嘴裡一邊碎碎叨叨的。陸長鳴一開始欲掙脫,卻發現眼前這個人執拗起來渾身彷彿有使不完的勁,自己只能徒勞地掙扎,轉念一想,多條朋友多條路,反正去見識見識也沒壞處,索性和他說道:“我跟你走,你先放開我。”
沈流雲果然鬆開手,走在前面帶路,那群小廝一嘟嚕在後面跟著。
剛一踏進沈府門檻,一陣甜膩的花香便撲鼻而來,不過這次陸長鳴沒有打哈欠。
“這是什麼味道?”
對香味已習以為常的沈流雲聽陸長鳴這麼一問,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笑道:“這是九里香,用九道工序熬製七七四十九天才製成的呢!”
陸長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沈府的格局和徐府差不多,皆是佈滿猶如迷宮般的九曲迴廊,不過相較於徐府鬱悶壓抑的佈局而言,沈府的佈置可就顯得親切得多,且充滿靈動的巧思。
沈流雲一路將陸長鳴帶到自己的書房,隨即遣散了跟屁蟲般的小廝們,不過與其說是遣散,倒不如說是讓他們離得遠點,那群小廝可是一刻也不敢讓少爺離開自己的視線,生怕萬一他發病了有個閃失,他們和沈員外不好交代。
沈流雲讓陸長鳴先自行其是,他則走到茶几上泡茶。
陸長鳴稍稍打量了一下整棟房間,發現牆上密密麻麻掛滿了字畫,大部分畫著花鳥魚蟲,書法作品裡也有很多是稀世珍品,絲毫不遜色於來安家裡擺賣的字畫。
忽然,他注意到花鳥魚蟲中間有一幅人像畫,畫上的女子正撫琴撥絃,神色間一派溫婉素淨,黛色的眉彎微微蹙成小山一般,更添幾許動人之色。
看到陸長鳴在那幅畫前駐立了一會兒,沈流雲趕忙上前介紹道:“她是曲香坊的頭牌樂師,名叫林靈,她精通琴箏琵琶,尤以古琴最甚。你是不知道,林靈姑娘彈奏的《春江花月夜》簡直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沈流雲一邊說著一邊閉著眼睛自我陶醉起來,彷彿此刻正徜徉在音樂的海洋中。
“她是瀟湘派的嗎?”陸長鳴冷不丁問了一句。
“嗯?什麼?”沈流雲收回思緒轉頭望著陸長鳴。
陸長鳴指著女子的虎口道:“喏,畫師的畫工如此精湛細膩,就連林姑娘虎口處的繭子都畫出來了,此處有繭說明是經常握劍所致,所以我推斷她師從於瀟湘派門下。”
沈流雲眉梢微微一挑道:“這麼一說好像確實聽說林姑娘早年曾於瀟湘門下習武,但後來轉行學起了彈奏。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姑娘彈的曲子實在是餘音繞樑,讓人三月不知肉味啊!”
陸長鳴嘴角一勾,暗暗腹誹:“這也太誇張了吧!”
“對了,你要不要看看我最近的稿子,我在寫一篇中篇小說,就快結局了,但苦於沒有思路,這幾天我一直在冥思苦想。”沈流雲一邊說著一邊跨過地上七零八落的宣紙和毛筆,徑直拿起桌案上的幾張手稿遞給陸長鳴。陸長鳴著實被地上的狼藉之相震驚了。
陸長鳴接過手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半晌才略微理清了小說的思路,看了幾頁後他驀地發現,幾乎每頁稿紙上都有一個數字,有時是“壹”,有時是“肆”,有時是“陸”,於是他好奇道:“流雲,你的每張手稿上都寫一個數字是什麼意思?”
沈流雲見陸長鳴似乎是對自己的小說感興趣,喜上眉梢道:“哦,是這樣的,我每次動筆寫文章前都喜歡先把主要人物列出來,等開始寫的時候再把他們一個個安插進情節中,但我記性不大好,經常是一個人物寫過後就忘了,導致後面又重複寫了這個角色,所以索性寫完一個人物就減去一個數,直到數字為‘零’就說明人物全部寫完了。”
沈流雲後面又嘟嘟囔囔說了一通,但此刻的陸長鳴已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只看到他的嘴唇一動一動,周圍的一切彷彿被壓入幽深的水中,他的腦海恍然閃過那個屍體旁赫然用鮮血寫就的“叄”字。
難道那個數字也是這個意思嗎?在倒數著什麼?也就是說案件還沒有完結,兇手會繼續進行屠殺,直到把故事中的所有人物全部從他的生死簿上劃去。
等陸長鳴回過神來時,他發現沈流雲正趴在窗臺上向下看著什麼。
“你在做什麼?”陸長鳴好奇地把腦袋探上前去道。
“那隻黑貓來過了,獼猴桃又不見了。”沈流雲嘴裡嘟噥道。
“黑貓?”陸長鳴腦子裡的弦瞬間繃緊,“哪裡有黑貓?!”陸長鳴一邊說著一邊似離弦的箭般衝出門外,卻只見迴廊裡空空蕩蕩,只有午後慵懶的風聲。
“怎麼了?”沈流雲隔著窗戶怔怔地望著陸長鳴。
“貓怎麼會喜歡吃獼猴桃呢?話說。。。。。。獼猴桃是啥味兒?酸的嗎?”陸長鳴的話音到後面頓了一下。
“怎麼會是酸的?獼猴桃可甜了!就好比蜜蜂把這世間釀的所有花香一咕嚕全傾倒進去了。”沈流雲鄙夷地斜視陸長鳴道。
“哦,是嘛,”陸長鳴撓了撓後腦勺,頷首將兩顆黑色的眼仁向上翻了一下,語聲縹緲道,“我這不是沒吃過所以瞎猜了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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