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上雪

第34章 少年郎

只見那遠處的天邊,一道白虹急掠而來,劍氣沖天!

白虹之中,葉逍遙劍意攀升,周身光芒萬丈,天邊似有雷聲滾滾。

那人腳踏劍虹而來!

“張子凡”神色興奮,算上被關在玄冥教地底的時間,他已經被封印了千年之久,一千年的暗無天日,實在是太無聊了。

“好!好劍!”

“張子凡”重重一踏,化作與葉逍遙相對的黑虹沖天而去,腳下如隕石墜地塌下一個巨大天坑,雙腳上的鞋已然化為灰燼。

白虹與黑虹猛然相撞,天地間風雲變色,氣機如洪水決堤,大江奔走,激起的陣陣氣浪吹開雲霧,月亮大放光明!

這一相撞,不分高下,兩人分開後,“張子凡”朗聲大笑道:“痛快!再來!”

葉逍遙橫劍在前,一抹璀璨刀光如青龍滾動,在深沉的夜幕之中,尤為驚豔壯觀。

“張子凡”狂笑著張開雙臂,兩袖之間似有龍鳴之音,定睛看去,兩條黑色蛟龍正在他手臂盤旋。

轟隆!

這次是黑龍對青龍,一時間有如翻江倒海。

.......

小天地中,張子凡漸漸醒來,只見天上黑雲壓城,日月無光,四周都是一片灰色。

青衫劍客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張子凡坐在原地愣了一會兒,隨即忽然醒悟,顫聲問道:

“陳...陳依依呢?”

青衫劍客閉口不言,又或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張子凡極力回憶著自己暈倒之前的事,爺爺、老王、那個年輕男人,還有最後倒在他面前的那個倩影。

為什麼?

他目光空洞無物,心中有滔天的巨浪,想要吶喊,想要哭泣,但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留在原地。

最終,他的口中斷斷續續地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

咣噹!

一聲巨響從天地各處傳來,有如一輪明鏡從高空墜落一般,是鏡片碎裂的聲音。

九天之雲滾滾下垂。

似是有人在耳邊呢喃,又似是有人在天邊高喊,言語之音不絕於耳,彷彿山峰四周有千萬惡鬼,口吐人言,迷惑人心。

青衫劍客嘆了口氣。

這是多麼重的擔子啊,一個張立乾,一個老儒生,都是如此狠心,叫一個少年郎來扛起這一切。

青衫劍客慢慢坐到了張子凡旁邊,輕聲問道:“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張子凡抿起了嘴,話到了嘴邊卻又成了哽咽。

青衫劍客慢慢地說道:“十六年前,重魔教門派對玄冥教施壓,要求釋放關押在玄冥教地下的遠古兇獸窮奇,在內外壓力的壓迫下,玄冥教教主最終決定釋放兇獸,利用它與正道宗門決戰。”

“但遠古四大凶獸哪有那麼容易控制?一旦釋放後果不堪設想,若是危害到了凡間,又哪裡會有修士肯為了那些凡人去招惹窮奇?”

“所以你的爹爹張立乾決定將它封印,當時唯一的選擇是把他封到人的體內,可窮奇擅長蠱惑人心,尤其是在封印之初,尚未穩定,極其容易被其蠱惑而至心境崩塌,窮奇就能趁機突破封印,重現世間。”

“人之初,性本善,嬰兒是宿體的最佳選擇,所以張立乾便把窮奇封印在了剛出生的你的體內。”

“然後你爺爺便把你帶了出來,逃到了這個鎮子,定居了下來,那些來找你的都是覬覦你體內的窮奇的魔教。”

“除了剛才打傷你的那個人,他是正道中人。”

張子凡靜靜地聽著,聽到最後一句時眼皮跳了跳,攥緊了拳頭,嗔目裂眥道:“正道中人?就這麼濫殺無辜?”

青衫劍客搖了搖頭,道:“正邪之分從來都是說說而已。”

接著,他頓了頓,道:“現在窮奇已經奪走了你身體的控制權,很快就要以完整的實力現世了,你那師傅打不死它的,要是讓它完全恢復了實力,那就是你師傅死在這了。”

“只有你才能阻止它。”

聞言,張子凡自嘲地笑了笑。

“對不起,我辦不到。”

青衫劍客剛要說話,卻又立刻被張子凡的聲音打斷。

“我累了.....”

青衫劍客舉起了手,張子凡以為他要打醒自己,可那隻大手卻沒有拍到他的臉上,反而是落到了他的頭頂,溫柔地撫摸著。

以往青衫劍客臉上都似乎是有一層迷霧,離得再近也見不著面容,說話時彷彿是這方天地在與他的心靈對話,也聽不清聲音。

但現在張子凡好像看到了。

那一張臉眉目清雅,耀如春華,笑得很溫暖。

也聽到了她的聲音。

吳儂軟語,似水如歌。

“乖,累了就先好好休息一下。”

在那一聲巨響之前,張子凡才剛剛從關係很好的老王鋪裡出來,還在享受著伊人笑顏,佳人美景,還想著要在燈會買些什麼回去,增添增添氣氛,讓那個老頭也開心一點。

現在,他在乎的一切都沒了。

他才十六歲啊!

所有的委屈都在這一瞬間爆發,這個少年郎靠在青衫劍客的肩膀上,淚流滿面。

青衫劍客慢慢拍著他的肩膀。

“辛苦了。”

張子凡抹著眼淚,從小他就很少哭,因為學塾的老夫子說了,男兒有淚不輕彈。

但卻沒有說下半句,只是未到傷心處。

天邊的黑雲間,忽然裂出一道縫隙,一縷曦光射了進來,照到了山峰之上。

“怎麼可能.....”

青衫劍客輕輕嘀咕著。

只見那道曦光之中,浮現出了一幅幅畫面。

有一身穿破舊袈裟的老和尚,一手牽著一個小孩,兩個小豆丁一男一女,手裡各自拿著一串糖葫蘆,他們眼睛紅腫,像是剛剛哭過,但現在他們都是由衷地笑著。

有一打更人,三更半夜走進巷子裡,從懷裡掏出一小袋子前放在那戶人家的門口,哼了一聲,悄然離去。第二天一早,撿到錢袋子的男孩興奮地跑進屋子,嘴裡喊著“爺爺!我們今天有東西吃啦!”

有一枯槁老人,離了那片江湖,將最心愛的劍埋到地裡,畫地為牢,十數年不踏出院子一步,不再出一劍。每到深夜,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孫子”的房間,慈祥地看著他,眼神之中卻充滿愧疚。

有一身穿白裙的女孩子,挑著夜燈在那削木頭,夜已經深了,她打了個哈欠,將頭伸出窗外看向鄰家,嗤的一笑,繼續忙著手上的事情,在她的旁邊,堆滿了類似木劍的東西,七歪八扭,沒個正形。

有一少年叼著根狗尾巴草,躺在院子中看星星,他愁啊,他連自己都養不起,怎麼好意思讓那個心上人陪他吃苦呢?她這麼好,自己怎麼配得上她呢?

最後,畫面中浮現出一個男孩被一群家丁圍著拳打腳踢,他雙手雙腳死死地撐著地面,因為那個他最在乎的女孩在他的下面,他就是被打死了也不會倒下。

家丁散去之後,女孩毫髮無損,她抱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男孩嚎啕大哭,好像被打的是她一樣,男孩卻咧嘴一笑,撿起了地上的一根樹枝就是一通亂舞,姿勢不堪入目,可一身的劍意,渾然天成。

“我這一劍下去,他們可能都要死了,我是不想濫殺無辜,饒他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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