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縣城北
公署巷內還是灰濛濛的一片,天冷得就連公雞都吼不出那嗓子。
小雪下了一夜,院子裡的草木積累了寸許白霜,地面上卻只有極薄的一層。
一名頭戴羊毛氈帽的老兵正優哉遊哉掃著青石板路,嘴裡哼著家鄉的小調,只是,那聲音聽起來,卻是那回不去的家鄉。
王博看著窗外的天色,憂心不已:“今日得叮囑管事的多燒些熱水,可不能凍傷啊。”
一雙溫暖的手撫上他的肩膀,為他穿上棉服,聲音輕柔:“雖說我最不應該說這話,但沈公手下可不止你一人,卻偏勞你最操心。”
“沈公將整個豫北公署託付於我,如今老王那殺才又不在,如何能不操心?”王博輕拍她的手:“就是你,若非沈夫人做媒,否則我也要打一輩子老光棍。”
說到這裡,身後的女人竟有些羞澀,兩人去年在俞程的撮合下成婚,只是當時情況特殊,便一直拖著沒辦。
王博轉過身,看著20年華青春正茂的女人:“我的好夫人,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這肚子裡的娃,若是兒子,便送去與沈家公子陪讀,若是女兒,就承歡膝下。”
女人微微低頭:“誒,這沈公也是個不著家的,一會兒跑什麼安南,一會兒回這豫北,我看啊,他是不知道你的壓力。”
說完,女人拿起氈帽為王博戴上,眼中是真的心疼。
王博突然笑了:“沈公啊,雖然沒有劉備的命,但這個世道需要他,而我,也需要這樣的沈公。”
“你~”女人想到丈夫每每工作到深夜,不到40的年紀,卻無故白了兩鬢:“去吧,今晚早些回來,清早曹媽說有人送來了羊肉,晚上給你燉著。”
王博只是嗯了一聲,便開啟屋門,一股寒風夾著雪花迎面而來,他頭也沒有回:“走了。”
女人沒有馬上關上房門,只是看著王博遠去的背影出神。
與剛才的溫柔不同,她的丈夫才一出門,便立馬有等候已久的各衙署官員上來,或是堆笑,或是哀求又或是苦著臉叨叨。
但她的丈夫彷彿這風雪天中最粗壯的大樹,只是微微伸手,便護住了這一方天地。
豫北大地的民夫徵調從來只多不少,只是一條不用自帶乾糧,管飽。
就打敗了不知道多少戰區!
許昌城南的軍營外,一隊剛從鄭縣運到此地的物資與民夫趕到這裡集結。
稅警5團參謀朱凱仁站在營門外問來人:“這次任務有些遠,所有民夫都穿暖了嗎?”
只是他話音剛落,遠處的民夫隊伍就有人喊道:“放心吧長官,俺們都暖著呢!”
“趕緊下命令吧,俺們這一把子力氣,等著給戰士們送彈藥哩!”
“哈哈哈哈!”
寒風中,一陣霧氣升騰,那是眾人的熱血!
朱凱仁面露微笑:“那就麻煩再檢查一遍,手套,鞋子,山區溫度快要零下20度了,山裡野豬野狼都看不見,這批彈藥很重要,德公可是等著呢!”
領頭的後勤官點頭,轉身挨個檢查民夫隊伍的情況。
南陽那邊傳來訊息,僅僅一趟運輸,竟出現了幾十人凍死,上百人凍傷的情況。
要自備衣物與糧食,在零下十幾度的野外運送物資.這對於機械化不高的第五戰區,簡直就是草菅人命。
可就算是機械化程度高,莫斯科與斯大林格勒外的德軍照樣會出現凍死凍傷。
一個小時後,一支2000人的隊伍從許昌出發,前往60公里外的舞陽。
至於最後能不能到孫連仲的部隊手中,便要看德公的手腕了。
戰爭,從前日已經開始。
小林店的日寇率先越過淮河北上,按照園部和一郎的計劃,這次進攻將三路進軍,兩翼採用多機械化部隊推進,快速迂迴包抄。
負責左翼進攻的第3師團豐島房太郎將三個聯隊分開使用,第5聯隊從小林店渡過淮河後向西北方向泌陽前進,切斷高邑守軍西撤退路。
第6聯隊從中出發,直奔高邑,爭取將駐守高邑的第29軍x部殲滅於此。
第29聯隊配屬第4師團兩個大隊,直奔確山以西邢店,配合中路軍夾擊確山方向稅警團所部。
園部和一郎已經得到情報,稅警團一部南下第五戰區作戰。
為此,他特地致電華北派遣軍司令多田俊,請求他配合南下支援的同時,在豫北方向施壓,最好能連續轟炸鄭縣
後者理不理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面對率先動手的日寇,負責駐守高邑與泌陽的湯恩伯第29軍軍長陳大慶(黃埔一期),只是抵抗幾個小時,便讓前線部隊撤出泌陽、高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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