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
沈復興被單獨留下,錢主任笑著帶他走向最深處的辦公室:
“小沈啊,這幾天,委座讓你看書,你可有心得?”
“您是說《完人模範》與《明儒學案》這兩本嗎?”沈復興回憶起那天他被噴了半小時後接到手裡的兩本書,腦仁就是一陣疼。
錢主任點頭:“正是,給漢卿的也是這兩本,但你不一樣,你是在這裡讀書。”
沈復興眼角一抽,他是真看不明白:“這我看不怎麼明白,不過委座交代的作戰計劃,倒是完成了。”
錢主任腳步一頓,脖子僵硬的扭頭:“嗯?樵峰可是說你學富五車.”
“您就別說我了,上次來的時候我就聽說了霍老哥說我謙遜、憨厚、老實”沈復興低頭回答。
“呃”
場面一度尷尬,沈大妖,這是錢大鈞私下對他的評價。
可你要說他讀不懂《完人模範》,那就有些過了,錢主任只當是沈復興耍脾氣。
畢竟任誰做了一件自己覺得正確,卻無法引來認同,總會如此少年意氣。
輕輕叩開辦公室的大門,沈復興就看到了一個新鮮物件:沙盤。
一個粗糙的淞滬會戰沙盤,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旗子插滿了大地,只是紅旗子居多,藍旗子略少。
“委座,小沈來了。”錢主任欠身彙報。
“哼!”正低頭研究沙盤的老頭子冷哼一聲:“反省好了,也不主動過來彙報,非要我召喚嗎?”
形勢比人強,沈復興只得低頭:“卑職日思夜想,權衡利弊,總覺得自己沒錯。”
話音剛落,錢大鈞直接變了臉色,胳膊連連杵向沈復興。
就連正在操弄沙盤的老頭子都站直身體,面色鐵青。
可不等兩人繼續,沈復興馬上接著:“可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錯了,如果我覺得沒錯,那便是沒想明白,自然也不敢過來。”
呼——!錢大鈞長出一口氣,只是看向沈復興的眼神有了些許警惕,或許俞飛鵬也沒看透這個年輕人。
倒是老頭子卻頻頻點頭:“你能想到這一層,也不枉我的心意,兩本書看得怎麼樣了?”
錢大鈞的汗又下來了,他很次沈復興如何應對。
“沒看明白。”沈復興實話實說:“每個字我都認識,但結合在一起,卻只剩下了兩個字,卑職看不懂。”
“哦?!哪兩個字?”
“規矩!”沈復興說得很堅定:“看似是各家名人的思想,卻是透過這些思想,來給人們定規矩,可我不認同,想來,便是沒看懂吧?”
錢大鈞人傻了,這可比漢卿寄來的學習筆記強多了。
“繼續。”
沈復興壯起膽子:“當下,只有一個世界規矩:弱肉強食!”
“這些聖人們,想透過思想教育君王百姓,卻沒有思考過這個世界的規矩!”
“明清兩代,思考了幾百年,考慮的無非是王朝的延續。”
“曾經的強大讓他們太過自信,1863年是清載淳時期,而1863年的倫敦,已經通了地鐵。”
“隨後的故事,不用我說,簡直就是民族恥辱史!”
“現在,鋼鐵才是規矩,口徑才是真理。”
沈復興的聲音越來越大:“貿易打不開的港口,火炮可以,雙手撕不開的協議,火炮可以,停不下來的戰爭,火炮可以!”
可老頭子臉色卻是青一陣紅一陣,好半晌,平復了心情之後直接揮袖:“好了,不要再說了!你帶他去見宋部長,趕緊去前線,我眼不見為淨。”
“對咯,沒有品級,你是戴罪之身,打不好仗,你就給我回來抄書!”
錢大鈞躬身帶著沈復興離開,兩人走後,老頭子雙手撐在沙盤前喃喃自語:“我又何嘗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