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陣地上,如今就剩下了這麼幾個人,甚至機槍都沒有一挺,再增強又能增強到哪裡去?就在剛才,兩個小鬼子摟著炸藥包從小豆丁右側衝了過來,身邊十來支步槍都打空了的胡彪,只能抽出了手槍開火。打死了一個,剩下一個打傷,然後手槍子彈沒了。
根本來不及換彈匣,只能眼睜睜看著這鬼子嘴裡喊出了一聲‘板載’後,拉響了炸藥包撲到了小豆丁上面。
然後,這一輛在一天一夜時間裡,屠殺了大量國軍弟兄,但是屠殺了更多小鬼子坦克,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大量的鉚釘、部件飛濺的同時,巨大的衝擊波襲來,瞬間就把胡彪推回了戰壕中坐下,連灌了幾口泥水。
顧不上嘴角的血跡,還有胸口的憋悶感,胡彪扶著戰壕快速地站起。
立刻就能看到,雨幕中數十個小鬼子帶著終於炸掉了小豆丁的狂喜,端著刺刀衝鋒了過來。
在喊出一句‘手榴彈’後,胡彪從手邊拿起了一個炸藥包拉開,用著吃奶的力氣扔了出去。
這些炸藥包,自然是從小鬼子敢死隊的屍體上找來的。
可惜大都用去當活地雷使用,陣地上就剩下了他手邊的這一個了。
扔完後的第一時間裡,蹲在了戰壕的泥水裡;可是那一個驚人的震動,讓他胸腹間越發難受。
嘗試了兩三次,胡彪終於掙扎著站了起來,能看到那些衝上來的鬼子幾乎全部放倒,遠處一群小鬼子眼見不妙又退了回去。
到了這個時候,胡彪才感覺到巨大的疲倦感襲來,似乎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
一頭就是倒在泥水中,任由泥水從口鼻裡灌了進去,卻是根本就沒有辦法靠著自己再爬起來。
就在快要嗆死的時候,一隻手臂提著他的衣領,將胡彪從泥水裡拖了出來。
好一陣咳嗽之後,胡彪抬頭看到是一個叫宋義的輜重兵。
沒等胡彪說聲謝謝,宋義已經是哭著說道:“胡長官,陣地上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其他的弟兄們全部死光了。”
除了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遺憾,對於眼前的結果胡彪居然並不算無法接受。
擠出了一個比起哭還難看的笑臉,對著宋義淡淡地說道:“兄弟勞駕,把我拖到陣地上去,再從鬼子屍體上找一個炸藥包給我;然後你退下去吧,要是其他長官們找你麻煩,就說是我的命令。”
宋義聽到後遲疑了起來,只是他的胡長官已經是大吼著:“執行命令……”
中午1點55分,胡彪陷入了彌留狀態。
那啥!經常瀕死的朋友們都知道,在這個馬上要死時候胡彪的精神狀態,卻是詭異地活躍了起來。
在這個情況下,他能感受到周邊太多細節。
比如說:周圍的國軍弟兄,還有小鬼子的屍體,在長時間的雨水沖刷和浸泡,已經變得發脹和變形。
還有這一場已經下了快一天一夜的雨,終於逐漸小了起來。
想來雨很快就要停了,然後小鬼子又會發起進攻,陣地將會徹底淪陷。
不過這樣也好,因為他不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的時間,再拖下去不等鬼子打上來,他就要嗝屁了。
又過了一會,胡彪已經睜不開眼睛了,好在還能聽到有腳步聲靠近。
帶著莫名的放鬆,以及終究不能去得月樓與安妮那娘們,喝上一頓酒的遺憾,胡彪拉動了手上的炸藥包。
糟糕!炸藥包沒能成功拉開,因為一隻手死死抓住了他拉導火索的手。
慶幸!因為很快之後,他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胡長官是我朱聰,羅店的戰鬥結束了,進攻部隊還是沒有把那裡打下來,李師長命令部隊所有部隊撤到小堂子重新組織防線,就包括我們特務連。”
聽到了這樣一句,胡彪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鬆開了手裡的炸藥包。
任由自己如同一攤爛肉一樣,被朱聰拖著向後移動。
被拖動了十幾米後,他終於是短暫地睜開了一會眼睛,看到這一場雨終於是停了下來;一輪金色的太陽掛在了天空。
在天邊的位置上,甚至出現了一道彩虹;胡彪可以發誓,這是他這一輩子所看到最漂亮的一道彩虹。
再然後,胡彪感覺潮水一樣的倦意襲來,讓他兩眼一黑後失去了所有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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