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幕為賓
曜石城,國殿內。
國主震怒。
一連數日,大量國族獸麋入林後無法尋回。城中‘獸神之怒’的謠言愈演愈烈,童女貢獻之舉已然難以自圓其說。
國主責難於辦事不力的官員們,負責尋麋的‘兵戶屬’掌事官員‘奐谷’,以及負責平息謠言的‘史文院’掌事官員‘律易卜’,正跪於大殿,等待降罪。
國主‘坤達明貴’一身百獸玄袍,正襟危坐於高高權座之上。當他又聽到一番無用言論之後,終於忍不住訓斥道,“廢物!又是什麼不見蹤影!我曜石城內數萬兵眾,尋不回幾千頭獸麋嗎!還有你,又是閱遍古典,無此先兆!竟找不到可圓說之例!我還不如廢了這史文院。”
眾人見狀,趕緊彎腰躬拜,無人敢抬頭正視國主威嚴。
‘桐關’正想替屬下奐谷說句話,剛邁出一隻腳,卻被守相‘徒兆’搶了先。
“稟國主,獸麋入林多日,想必早已逃入深處,兵士再入,恐就有去無回了。我石國立國數千年,期間跡事數之不盡,館內藏典百萬計,翻閱尋其根跡也需時日。至於這民間謠言,派官兵找出三五個鬧事之人,拷問勸說就是。既是謠言,必會自破。”
守相言辭有理,讓國主無以辯駁。坤達明貴稍稍息怒,但內心依舊不滿。他厲聲道,“擬旨,令史文院三日內寫出告示,張貼於城中各處,言明‘獸神之怒’的原由,解城內謠言之風。令兵戶屬繼續尋麋,奐谷罰俸三月,三月後獸麋數量若如不足千隻,影響了貢獻大典,嚴懲不貸。”
雖留了餘地,但坤達明貴並沒有退讓。見眾官員不再反駁,他接著問,“還有其他需議之事嗎?”
“稟國主!”國印夫史‘元啟時’回道,“昆國使者已至臨曜石城中,此時正在使館等待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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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後,眾官員死氣沉沉地離去,奐谷和律易卜步伐最快。
徒漾和徒波迎到父親徒兆身邊,想要對剛才的朝議討論一番,卻被徒兆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他兄弟二人在徒兆的庇佑下,都在國印司尋了差事,不過談不上有什麼建樹。近日來徒兆心情不好,他二人也不敢在父親面前妄議朝政。
徒兆突然問道,“你三弟最近都在做些什麼?”
徒波忙笑盈盈回答,“父親,聽說三弟今日在府中設宴,不知有何喜事。”
徒兆一聽,有些不悅,當即就安排車架準備前往徒湖府邸。
兄弟倆緊跟其後,默契一笑。
今日,確實是徒湖在府上設宴的日子,蘭陵作為主廚,一早便跟著佔蕪過來。
聽聞徒三公子十二歲就開府,特意選了城中偏遠之處,本以為是想離他老爹遠點,可以肆意奢華。可蘭陵走入徒府,確見難得的清新簡潔。沒有什麼名貴景觀,倒都是些古樸純美的木橋小塘,屋內擺設也只是些簡單卻並不俗氣的擺件。徒湖還為這宅邸取名‘古水居’,與那淨亭的風雅別緻倒是十分契合。
宴飲的涼食小菜已提前備好,蘭陵到來,無非是為了兩道壓軸大菜,小火鍋和烤全'羊'組合。
烤全羊是蘭陵穿越之前最愛的美食之一,不過這裡並沒有'羊'。所以羊肉用了還未成年的麋獸替代,體型合適,肉質也鮮嫩。褪毛取髒,刮洗乾淨,在用削尖的竹棍穿過,掛於架子上旋轉燒烤。至於小火鍋,則是在火鍋的基礎上改良而來,每桌一份肉菜拼盤,蘭陵為此還特意調了三種蘸料。
宴席大張旗鼓,十幾僕人端著火鍋拼盤,抬著架好的麋肉,朝著設宴的露景庭院走來。公子小姐們早已就坐,歌舞昇平,甚是歡暢。
不過一會,麋肉焦香飄來。眾人躍躍欲試的時候,卻聽府中小僕慌張來報,“稟,稟三公子,守,守相長官和,和兩位公子,來了。車馬已經到了府門口。”
眾人聽罷,皆是坐立難安。守相威嚴誰敢正視,可徒湖卻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示意舞曲停下後,淡定地整整衣服,走到庭院最前準備迎接他老爹和兩個哥哥的光臨。
其餘人見他這般,也都起立等候。
徒兆走近,威氣十足,眉宇間目光銳利,面部方正有型,鬍鬚修剪得利落威武。此等英武之貌不愧是石國之相,完全不像是個年近半百的人。
“徒湖拜拜見父親,拜見兩位兄長。”
“父親,你看三弟果然在聚友設宴。”徒波說道。
佔蕪當即衝了出來,“徒爹爹,是蕪兒,是蕪兒想要熱鬧熱鬧,才讓湖哥哥他......”
徒兆擠出一絲慈愛微笑,“蕪兒,你不用總是護著他。”
徒兆走到正前坐下後,問道,“湖兒,今日有何可喜之事,要在府中設宴?”
“並無特別,只是日常宴飲。”
徒兆用厚重沙啞的嗓音“嗯”了一聲,接著問道,“麋群奔逃出城,引得城中混亂。國主命史文院和兵戶屬各司其職,處理此事,但至今無果,這些朝中大事,你可有耳聞?”
“孩兒聽聞一二。”
“啪!”的一聲,徒兆擊案,“既是知道,還在府中大肆設宴!”
徒兆威嚴令所有人瞬間低頭,徒漾和徒波也不例外,只是嘴角卻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徒湖態度恭敬卻不卑不亢,道,“兒知道,兵戶、禮教一直受父親看中,關係到國之禮法,國之民教。如果童女貢獻真的觸怒了獸神,那麼獸神既召喚了眾麋入林,說明仍願庇佑我石國,教我等勿再犯錯。回想古刻文記,石國曾遭林火、遭瘟病,遭殺掠,死傷無計數,獸神都不曾顯靈。而如今,獸神不但沒有降罪,反而以此告誡,可見當今國主恩澤深厚。這正好可以載入當朝史冊,受後世敬仰。”
“說下去。”徒兆語氣明顯緩和,眉心舒展。
“今日,兒子請好友來聚,方才席間,大家提及此事,眾友都深感國主的恩澤庇佑。想必這些話,很快就會在城中文苑、聲色、市井之所流傳開。之前的謠言,既是謠言,或可自破。”
眾人皆應道,“是是,公子所言有理,我們一會就去,就去各處傳達國主恩澤,都是謠言,當可自破......”
“哈哈哈......”徒兆情緒變化激烈,頓時開懷大笑。
蘭陵心道,\"這位三公子,不簡單呀,這大擺宴席的風聲應該是他自己放出去,故意引父兄前來也說不定呢?\"
蘭陵偷瞄一眼徒漾和徒波,臉色難看的緊,令人忍俊不禁。
徒爪掃視一圈。眼前的人都是徒湖平日的狐朋狗友,他多少知道一些,唯獨蘭陵,看得眼生。加之蘭陵此刻表情古怪,很自然地引起了徒兆的注意。
“你是何人?”徒兆指著蘭陵問道。
徒湖忙給蘭陵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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