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徒母往事
石國,曜石城。
在決定要去昆國後,蘭陵便馬不停蹄,回到了曜石城找徒湖問清來龍去脈。
林青離開曜石城沒幾天,坤達明貴便派了‘律楠威’和‘徒漾’前往昆國首府‘立昆都’,說是例行出使交流,可徒湖卻得到訊息,律楠威還帶去了國印夫使‘元啟時’親擬的另外一份出使文書。目的就是要借鑑羽國新貿的模式,與昆國達成合作。
徒湖住所,古水居。
蘭陵笑道,“這麼說還是章水之的功勞,悄悄告知了你此事。”
徒湖說道,“羽國回來後,章大人在國印司官升一級,接觸到的訊息也比以前靈通了。”
“以章大人的本事,恐怕不止靈通了一點吧。按他的性格,放棄了一貫的明哲保身,願意幫你,想必是出於真心了。”
徒湖點頭笑笑,喝這下一口茶後,若有所思。
自入官場,阿諛逢迎的人,敬而遠之的人,他都見識過了,也並不在乎。但自己畢竟根基太淺,只一個林青,一個章水之,遠遠不夠。
徒湖暫且收斂思緒,說道,“下三方官吏調動我是說不上話的,他想來羽貿屬恐怕還不是時機,暫時留在國印司....也是好的。這次多虧了他,我才能及時派了路辰過去,以作應對。”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蘭陵笑道,“他本事大,若是能安心留在你身邊,一定錦上添花。”
徒湖點點頭,道,“他和郭竹扮成一對經商夫婦,已在立昆都安定下來,你到了那裡可以聯絡他。前幾日我剛收到他傳回的書信,說律楠威已在昆國使館安頓下來。至於你所說他身邊的人被刺殺....我還未聽說。”
“五族的訊息應是不會錯的,苗爾既然親自前往,可見此事非同一般。”
“若沒有國主授意,元啟時定不敢安排律楠威帶著另一份文書前往。這些準備,都是在徒、佔兩府準備大婚事宜期間進行的。如果五族昆國那邊真的出了事,這事情怕也就瞞不住了,該知道的人早晚會知道。”
“這個律楠威....究竟是什麼號人物?”蘭陵突然切入正題。
“他是史文院掌事官員‘律易卜’大人的兒子,現任‘國印司’左文侍,跟右文侍‘孔離’一起,負責國印司一干事務,是國印夫使‘元啟時’的左膀右臂。”
“這律楠威...竟然跟他父親的官職一般高?!”蘭陵有些驚訝。
“確實!律楠威這個人...很不簡單!他能文能武,年紀輕輕就受國主賞識,接連提拔。不過,他為人處事實在陰狠。有些事,連律易卜也看不下去,所以他們父子倆的關係很不好。”
徒湖很少如此直接地表達反感,他語氣雖平淡,字裡行間也聽得些他對此人的厭惡。
蘭陵問道,“看來....你也不喜歡他?!”
徒湖吹吹茶,提到往事,“我徒央兄長在世的時候,這個人屢屢與兄長作對,手段毒辣兇狠,不留後路。聽聞,他父親的妾侍和腹中孩兒,是被他活活燒死的。只不過,律易卜就他一個兒子,此事被壓了下來,府中人也不敢再提。可那件事後,律楠威也從律府搬了出來,父子倆除了上朝,再不說話。”
徒湖講述得平淡,對此人行徑一幅見怪不怪的樣子。蘭陵卻聽得心驚,詫異道,“這!這不是連畜牲都不如嘛!”
“他認定那妾侍害死了自己母親,就下了毒手。此人暴虐,眼裡容不得沙子。只要是妨礙他的,即使是他的父親,都未必手軟。”
蘭陵驚駭道,“這樣的人渣,竟然在朝中位列高位!”
徒湖笑笑,“倒也不是全無優點。他對國主忠心不二,對他的妹妹也十分疼惜。”
“妹妹?”
“沒錯,他妹妹名叫律楠音,是離石城主的側妃。”
“國主派這樣的人去昆國,對你何意呀?”
徒湖不停摩挲著茶杯上的圖案,靜靜看著杯中輕漾的茶液,說道,“我猜不透國主此舉的真正用意。若是昆國官貿也能新定,對石國自然有利。只是派了律楠威和徒漾...若是真的讓他們功成,回國後必然打壓我...”說道此處,他突然笑道,“好在路辰在那,如今你也要過去了,我便可放心一些。”
“事不宜遲,我明日就出發。”蘭陵又想起一事,猶豫著說道,“對了,我一直在調查君漠青的事情...”
“哦,那可有收穫?”
“還沒有,但機緣巧合下,卻...卻瞭解到一種名為食腦蔓的藥材。”
聽到這幾個字,徒湖神情複雜,緩緩說道,“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你...可還回憶得起一些當時的細節?”
徒湖眼神帶出一瞬苦澀,喝茶掩飾後,他說起六年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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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的徒湖已經許多天沒見過自己的母親了。不僅如此,府中人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
家中長母,將他叫到身邊,面無表情說道,“徒湖,你母親的罪名已經查實,她毒害康小母。國主已經下令...”
徒湖帶著驚恐,哭道,“長母!我母親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她那麼善良,還時常教導我...”
長母打斷他,嚴厲道,“她自己已經認罪了!毒死康小母的藥,是她從昆國帶來的陪嫁。聽說那藥材名貴至極,非高超醫者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就連咱們國殿的醫官都不懂那藥的藥理。可誰人不知,你母親的醫術遠在醫官之上,試問整個石國除了你母親,還有誰懂得用此毒害人?國主命人遍查醫典,才在一本古記中尋得了線索。那藥本是治療肺腎虛損的,但若給孕婦長期食用反倒會令腎臟肺腑難以承受,漸虧而亡,就連腹中胎兒也會滑落。你母親想借此謀害康小娘,誰知那藥處理不甚,竟變成可食人腦的毒蟲,這才露出了破綻。你母親,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徒湖跪坐在地上一語不發。
他是個聰明敏感的孩子,猜測父親既讓長母告訴自己這個結果,或許是信了這件事而怨恨母親,甚至都不願意再見到他這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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