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話筒:“水虎4號呼叫地面,聽到請回答。”片刻後,無線電裝置中傳來回應聲。
“團長,我們的駐地在綏江南岸,江邊有一排指引火把,你可以在那裡降落。”
隨即方文找到了那處降落點,順利完成降落。
飛機安全降落在四會戰區,因為是深夜抵達,方文並沒有立即與當地軍隊接觸。
而是休息了幾個小時,等到天亮後,才和威廉出發。
老規矩,方文駕駛,威廉坐在副駕駛位做嚮導,龔修能和兩名戰士在後排。
“團長,往南開,去大沙鎮,廣東稅警總團的指揮部在那裡。”
方文按照威廉的指引開到了2公里外的大沙鎮中。
這個鎮子,已經沒有居民,那些完好的房屋都已經被軍隊徵用,到處都是壘砌著沙包袋的工事。
方文開車到鎮口,受到了路卡士兵的攔截,威廉拿出一張蓋有他們印記的通行證解釋道:“我們是泰山獨立團的,特來拜訪你們團長。”
哨兵看了通行證後,給予放行。
汽車駛入鎮中,在威廉指引下,停在鎮南一處大房子外。
方文一行下車,與守門士兵交涉,士兵將情況上報後沒多久,稅警團將領出來迎接。
“歡迎,歡迎。久仰泰山獨立團團長方文大名,今日終於得見。鄙人廣東稅警團團長,有失遠迎。”
方文微笑與其握手,兩人走進指揮部大樓,在二樓的團長辦公室交談。
辦公室內,只有他兩人,說起話來就放鬆許多。
稅警團張團長嘆了口氣。
“我部也是臨危受命,要不是12集團軍跑了個乾淨,也輪不到我們稅警來獨當一面。”
“你們稅警作戰英勇,不比其他部隊差,我在上海見過。可惜損失慘重,被改編了。”方文回道。
“是啊。我們是敢戰的,就是孤立無援。江對岸就是鬼子大軍,要是他們強攻的話,我這點兵力恐怕是守不住的。”
鬼子攻陷廣州後,似乎並不打算繼續推進。
方文結合未來記憶,分析道:“廣州是華南重要港口,鬼子攻佔廣州的主要目的是切斷透過香港的國際補給線,而非深入華南腹地。此時,日軍已基本達成封鎖中國東南沿海的目標,繼續進攻的緊迫性下降。更重要的是,他們把戰線拉的太長,根本沒有那麼多兵力來維持戰局。”
張團長驚訝:“你是說,鬼子的兵力不夠了嗎?”
方文點頭:“我參加過華北,華中,以及現在華南的戰事,對這方面有些見地。鬼子一年時間鋪開這麼大的戰局,他們吃不下。接下來,就該輪到我們反擊了。”
“那你打算從廣州這邊發起進攻?抱歉,我們部可不能擅離職守。”張團長連忙拒絕了。
“你害怕小鬼子嗎?”方文冷聲質問道。
“不是怕,而是我們的力量不夠。”張團長解釋道。
“日軍從大亞灣進攻廣州,原本要反覆拉鋸作戰,廣州城不可能這麼輕易失守。結果12集團軍竟然直接放棄了廣州城。這樣日軍,我看不出哪裡強。”
方文說著說著心中莫名有一股鬱悶之氣。
他見過的粵軍都很強的。
就比如19路軍,32年守護上海和日軍打得平分秋色。
可惜在福建事變後被拆分掉了。
南京作戰時,粵軍的素質都還行。
可到了本土防禦,12集團軍竟然成了這樣。
實在是讓人惋惜。
與稅警總團張團長的商議無果。
對方只同意在四會此地一同防守,並不願意出兵打過北江。
既然他們不願意,方文只能選擇其他盟友。
在四會這一帶,以及後方的肇慶,還有一些地方武裝。
這些武裝方文去拜訪了部分,結果讓他很失望。
大多數都紀律鬆散,打起仗來恐怕很難調遣配合。
這樣的武裝力量,單打獨鬥可能有點實力,聯合作戰要是不聽指揮亂來的話,就算是方文擁有全域性視角,也得吃大虧。
因此,方文斟酌再三後,還是不敢和這些地方武裝合作。
由此一來,他突然發現,能和獨立團配合作戰的,竟然只有地下黨領導的抗日遊擊隊了。
為此,他聯絡廣東地下黨,將自己的目的說明。
對於方文想要率領獨立團對廣州發動進攻的計劃,游擊隊願意配合。
但必須有一個嚴謹而又成功率高的方案才行。
對此,方文向廣州發去廣播暗號,啟用了潛伏在廣州的暗線湯元冬。
廣州城。
隨著大量民眾逃離,這座南方第一大城變得冷清蕭條起來。
街道上,到處都是日軍的巡邏部隊。
還有那些漢奸們組織的宣講和遊行隊伍。
而街道的角落,癱倒在地的病人,屍體,傷者卻無人問津。
還留在城裡的人們,臉色失去了笑容,麻木無表情的過著每一天。
從租界來到市區的湯元冬看著這一幕幕,心中憤慨。
表明上,卻要裝出一副同流合汙的樣子。
他來到了新成立的維持會,滿臉諂笑的自我介紹:“我叫湯元冬,是呂副會長讓我來的。”
守門的人帶著他進入維持會中,見到了呂副會長。
副會長驚訝看著湯元冬:“老湯,你怎麼回來的?我還在擔心你回不來了呢?”
這是言語上的試探,要是解釋不清楚的話,湯元冬這次就白來了。
湯元冬臉上堆滿笑容,湊近低聲道:“呂會長,我這不是收到您的電報就趕緊回來了嘛。路上遇到國軍盤查,我謊稱是去鄉下接老婆孩子,塞了兩塊大洋才脫身。“
呂副會長眯起眼睛:“陽江那邊.“
“別提了!“湯元冬突然提高音量,又警覺地壓低:“我在陽江差點被當成間諜抓了,那些當兵的非說我和日本人有勾結。幸虧我老婆娘家在當地有點關係,這才保下條命。“他擼起袖子露出淤青,“您看,這都是他們用刑留下的。“
呂副會長盯著傷痕看了半晌,突然大笑拍桌:“好!好!辛苦兄弟了,從陽江大老遠跑來也不容易!“他湊到湯元冬耳邊:“咱們是多年上下級,知根知底,我就說實話了,不管是跟著日本人,還是國民政府,都是一樣,咱們要把錢撈到手再說。“
湯元冬諂笑應對,“是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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