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筆錢，最終會怎麼用，方文猜測大部分都會進入私人荷包。既然那樣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做呢，至少能夠保證桐油貿易的收入，可以分配到支援抗戰上。
但想要達到一萬噸的貿易量，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方文一臉嚴肅道：“尼爾，我也願意和你合作，但這裡面涉及了非常複雜的交易問題。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做桐油生意嗎？”
“不知道。”尼爾·托萊多很坦然回答。
“來，我們坐下談。”
方文在碼頭石墩上坐下，尼爾·托萊多也坐在旁邊。
他回憶起方守信打聽來的桐油生意情況，緩緩道來。
“據我所知，桐油生意分兩塊，產地收購的做市商和沿海的貿易商。內地主要是湘贛川，還有云貴那邊有大量桐油種植，但那邊地理複雜，收購的桐油只能透過水路運輸。這就導致最終桐油會在上海和江浙一帶出手。這些地方的貿易商會將一部分桐油賣給本地工坊加工，另一部分會出售到國外。”
說完這些，他看向尼爾·托萊多。
繼續道。
“這已經是一個完善的渠道，我能提供給你的，只是這個渠道中零散的貨源，再多的數量，就需要打通一條屬於我們自己的購銷一體化通道。”
尼爾·托萊多提出長期桐油貿易時，其實心裡並沒有任何計劃，他對中華這裡的桐油生意一無所知，甚至對方文也沒有信心，全憑一股冒險精神。
但這一刻，聽完方文的話，他感覺成功率多了些。
於是急切問道。
“怎麼才能做到你說的？”
“我們需要製造一個大新聞，吸引足夠多的注意力。然後告訴他們，這件事情背後涉及的龐大利益，然後吸引那些人主動加入。”
尼爾·托萊多沒有聽明白，這個時代大部分生意都是簡單直接，根本沒有這麼複雜。
可當他聽完方文的計劃後，突然覺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隨即同意了配合這個計劃。
8月13日。
上海幾家報紙同時刊登了一條新聞，或者說廣告。
《泰山航空招募飛行學徒啟事》
內容如下：
航空事業，立國之本，振翅高飛，銳意前行。
今因業務日盛，急需擴充飛行員，然能飛之人，少之又少，又非吾司能招之，特刊登此啟事，招募飛行學徒若干名。
吾司所求學徒，不拘一格，惟才是舉。
有志於藍天之上，展翅翱翔者，十八以上，三十以內皆可前來一試。
唯須身心健康，目力過人，膽識過人，識文斷字，方能勝任此職。
學徒期間，吾司將提供全面之飛行訓練，包括機械操作、飛行技巧、氣象觀測、體能素質訓練等科目，並聘有資深飛行教官，悉心指導，傾囊相授。學成之後，將有機會成為吾司之正式飛行員，翱翔天際，一覽眾山小。
吾司待遇優厚，食宿無憂，更有晉升機會，等待有志之士前來挑戰。有意者，請速至泰山航空上海機場總部報名，或將個人簡歷郵寄至本公司，吾司將盡快安排面試。
願諸君共赴藍天之夢，與泰山航空攜手並進，共創輝煌未來！
敬請廣為傳播，感激不盡。
泰山航空敬啟民國二十一年八月十三日這條新聞，引起了廣泛關注。
在泰山航空之前，學飛行是有路無門，大多數都被關在門外。
而現在，終於有了面向大眾開放的航空技術學習機會，而且沒有要求家世背景，只要能透過面試考核，就可以入學。
人們紛紛對此關注。
而後，幾家報紙又刊登了對泰山航空總經理和飛行訓導主任的專訪。
透過專訪報道，大家才知道，泰山航空總經理就是炸沉出雲號的那位空中英雄，就連訓導主任，也是在那場空戰中英勇負傷生還的勇士。
這更讓人們對此感興趣了。
而後，大量的上海人士，江浙人士，甚至還有從中原而來，南邊北上而來的報名者。
這些報名者來到了機場外的泰山航空辦公場所，依次排隊。
他們在填寫完個人資料登機表後，直接開始了初選。
初選需要經過。
1，文化筆試，不要求多高深文學素養，但必須能夠認出試卷上那些基礎文字，並能夠閱讀書寫。
2，數學考試，這個很多報名者不理解，泰山航空的工作人員解釋了，不懂數理，就看不懂地圖，測算不了航線，自然成為不了飛行學徒。
3，視力查驗，平衡性，空間性檢驗。
這一關，是考驗飛行學徒是否有這方面天賦。
他們檢查完視力合格後，回被帶到後院。
後院有滾輪。
滾輪的基本結構包括一箇中心軸和圍繞其旋轉的環形部分。
飛行員站在滾輪上，透過控制自己的身體姿勢和動作來模擬飛行中的各種機動。這種訓練有助於飛行員熟悉飛行過程中的顛簸、旋轉和傾斜等動態變化，從而增強他們的平衡感和空間感知能力。
但考核就不同了，報考者進入滾輪，腳踩穩，手抓好，一旁的工作人員開始推動滾輪旋轉。
這個過程中，平衡感和空間感差的報名者，就會承受不了這種眩暈噁心而失去資格。
透過一系列的測試，選出了第一批二十名航空飛行學徒。
而這，還只是開始，泰山航空竟然允許幾家報紙進入訓練場進行持續性的跟蹤採訪。
而這些採訪航空飛行學徒培訓過程的文章，成功吸引了很多讀者，由此關注一直火熱下去。
而到這個時候，一個重磅新聞透過報紙報道出來。
那就是，波音下屬的一家貿易公司與泰山航空簽訂了飛機換桐油的交易合同。
按照報道中的合同內容，泰山航空負責提供大量桐油給波音貿易公司，作為對價，貿易公司將每年提供等額飛機。
透過一系列報道，原本就是關注點極高，在冒出了桐油生意後，立刻引起了桐油貿易商和西南做市商的注意。
這就是方文的點子。
這年頭，做生意訊息不靈通，都是各玩各的，能賣多少東西，全憑個人能力。
很多桐油生意商家，一輩子就一個合作伙伴。
不是他們不想擴大銷量，而是很難，怕被騙，怕回款難。
而方文想的法子，是將泰山航空做成一個全國知曉的品牌，這樣的品牌代表著實力和信用。
然後透過報紙將桐油的事情捅出去，這樣所有人都知道泰山航空要做桐油生意。
就算現在泰山航空沒有一滴桐油，但全國各地的桐油商人也會願意與他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