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崔方平已經判斷出崔隊長的失蹤和這二人密切相關。
他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暗忖著,這兩人為什麼要控制崔隊長呢?
奉命行事?
他看了一眼手錶,崔隊長已經失蹤了大半夜,這個時間足夠進行一場審訊,也足夠他說出許多藏在心裡的秘密。
想到這兒,崔方平撥通了李慕林的電話。
電話一通,他立刻說道:“我是崔方平,現在有空嗎?”
“站長啊,有空,你說。”李慕林的語氣很輕快,今晚的行動十分順利,一舉殲滅潛伏在洛陽的日諜殘餘勢力,讓他心情大好。
如此輕鬆隨意的回答,讓崔方平意識到崔隊長的失蹤和李慕林沒有關係。
他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故作平靜地說道:
“慕林啊,聽說你們今晚大有收穫啊,連我這個站長都跟著沾光,實在是慚愧。嗯,不說殲滅日本間諜這麼大的喜事,張處長來這麼多天,我們作為地主也沒請人家吃頓,太失禮了。這樣,就今天吧,就在洛陽飯店,我自掏腰包替你們慶祝。張處長的電話打不通,我就打你這兒來了,你替我邀約下張處長。”
“哦。”李慕林說,“好的,站長,天亮了我就去請他。”
“好,那就這樣。”
李慕林結束通話電話,想了想,翻出洛陽飯店的電話撥了過去,等了一會,電話通了:
“您好,這裡是洛陽飯店。”
“幫我接張處長的房間。”
“好的,請稍等。”
不一會兒,電話通了,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李慕林的表情立刻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壓下心裡的疑篤,和張義寒暄了幾句,告知了崔站長請客的事,剛結束通話電話,秘書和沈仲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有事要見副站長。”
“急嗎?不急的話白天再來吧,主任累了一晚上了。”
“很緊急,事關崔隊長。”沈仲年似乎很焦躁地說道。
李慕林在裡面聽見,一瞬間想明白了崔站長假模假樣打電話的真實目的,一個激靈:
“讓他進來。”
“主任,您現在方便嗎?”沈仲年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
李慕林大概已經猜到他是為何而來。原本他計劃收拾了日本間諜,再收拾瀋仲年、李維章這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的,想不到他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再想到此人剛才說的話,此刻掌握主動權的他,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站長,我不是壞人,我就是膽子小了點。姓崔的真不是個東西,他威脅我,要是不給他透漏情報,他就殺了我老婆孩子。還有那個李維章,他也想害我,他先是勸說我投奔紅黨,我不從,他就拿我家人威脅我。後來,還是我提出將崔隊長抓起來,逼他招供暗殺夏小姐的兇手,原本好好的,誰想我剛拿到口供,他竟然要對我下手.......”沈仲年越說越慌張,快要哭了,“站長,您是不知道,要不是我多留了一個心眼,恐怕再也見不到您了。”
“你們抓了崔站長?”饒是李慕林城府極深,聽完沈仲年的敘述,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他人呢?還有李副隊長呢?”
“崔站長......本來好好的,在我的勸說下,崔隊長已經幡然醒悟,招供了自己受崔方平暗中指示,謀殺夏小姐的事實,我本想將他帶回站裡來,讓他當面指證,崔隊長也同意了。可李維章不同意,他怕崔隊長當著崔站長的面翻供,竟然開槍打傷了他。”
“然後呢?”
“然後,兩人打了起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崔隊長竟然搶奪到了手槍,朝著李隊長開了一槍,李隊長殺紅了眼,直接將他殺了。殺了崔隊長後,他竟然又想對我下手......”
“崔隊長竟然搶奪到了手槍?李隊長為什麼要對你下手呢?”李慕林像聽書的一樣入了神,圓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仲年。
“很明顯,他想獨吞功勞。”
李慕林的秘書遞上一杯熱茶,看著李慕林,再看看沈仲年,一臉著急地等著他們倆繼續分析推理。
沈仲年低著頭,偷瞟了李慕林一眼。
李慕林低頭喝茶,陷入了沉思。在他看來,這個沈仲年明顯在扯謊。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手中的口供。
“口供呢?”
“在這裡。只是,現在崔隊長死了,死無對證,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沈仲年從後腰摸出一個紙袋,一臉很不自信的樣子。
李慕林玩味地看了他一眼:“這就不是你操心的問題了。”
說著,他從秘書手裡接過紙袋,沉甸甸的,開啟裡面是十根金條。
又抽出裡面的審訊記錄。
李慕林仔細看了看審訊記錄,終於面露喜色:“駭人聽聞啊,多大的仇恨要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下手呢?就因為別人給他戴了綠帽子?原來是為了金條。既然證據確鑿,我現在就去見張處長。”
秘書:“李維章那邊不是還有十根金條嗎?......我要不帶人去一趟?”
李慕林想了想,看了眼手錶:“抄家,再過一個小時就天亮了,你拿到東西,直接去洛陽飯店。”
秘書會意離去。
沈仲年緊跟著說:“站長,那我也回去了。”說著,他就要轉身離開。
“不跟我一起去見張處長嗎?這可是你的功勞。”李慕林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我誤入歧途,觸犯了軍紀家法,罪該致死,您不追究就已經是很照顧我了。”
“見張處長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你想清楚了。”
“站長,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就是個過河的小卒子。要想站在張處長面前,我資格還差得遠呢。”沈仲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說了,您才是我的長官,是我的恩人。今後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要是替您辦事,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說著,他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
“行了。”李慕林揮揮手示意他起來,意味深長地說:“沈隊長,我現在明白為什麼是你活下來了,而不是李維章。”
沈仲年惶恐地看著他:“站長,您這話,屬下......卑職.......”
李慕林笑了,笑容有些微妙,拿起兩根金條放在他面前:
“收著吧。”
沈仲年一愣,趕緊推辭:“站長,這是姓崔的收買我的,本該充公的,我不能收!”
“這是辦事的規矩。功是功,過是過。口供你送的很及時,這是你應得的。”
沈仲年猶豫了一會,終於將金條裝進了兜裡:“今後還望您多多提攜,仲年一定不忘您的恩情。”
說完,他退了出去。
李慕林一直看著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他想了想,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
“我,電訊處嗎?馬上準備好電臺,我要發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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