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答應,黃院判沒太放在心上。
可穆玄澈的心卻在聽到這個確切答案時,不由得收緊了,他邁開大步,徑直往前走。
趙德允已知曉穆玄澈要去哪裡,他緊隨其後,呼道:“擺駕青嵐居!”
青嵐居。
太醫留了藥膏,便匆匆離開了。
寢殿內,寶珠替邢煙褪下衣衫清理傷口,被毒蜂蟄咬之處紅腫泛紫,有幾處還殘留毒針。
寶珠小心翼翼地將毒針拔出,邢煙疼得叫出了聲。
“小主,下次您不能再以身犯險了。有人想要害純嬪,那是她們的事,咱們就別摻和了吧!”
寶珠心疼不已,一邊替邢煙敷藥,一邊勸說道。
邢煙疼痛難忍,卻並不畏懼,“放心吧,你家小主心裡有數。我這條命貴著呢!可不會輕易丟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邢煙來不及整理衣衫,穆玄澈便突然出現在了寢殿內。
她慌忙抓起外衣捂住胸口,羞得面色通紅,卻不忘禮儀跪地請安,“嬪妾參見皇上!”
“免禮!”
穆玄澈大步走到她身前,眸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她臉上那紅腫的蜇傷便映入他的眼瞼。
他蹙眉問道:“太醫可瞧過了?”
寶珠跪在地上應聲,“回皇上話,太醫來過了,給小主開了藥,剛才奴婢已經替小主敷上了。”
邢煙背轉身,快速整理衣衫。
然而脖頸那個高高隆起的蜇傷,卻深深地刺痛了穆玄澈的眼睛。
敷了藥還是這個樣子,顯然是有人敷衍了。
怒火開始在他眼裡升騰。
答應也是他的女人,這些狗奴才竟然敢如此怠慢!
怒不可竭的穆玄澈快步走出了寢殿,他厲聲喝道:“派到青嵐居的太醫是誰?”
黃振宇跪地應道:“是微臣的徒兒朱醫士。”
“杖二十!”
不及黃振宇的話說完,穆玄澈一拍案几,就下了責令。
趙德允立刻派人去辦。
黃振宇的額上冷汗淋漓,垂首不敢分辨半句。
穆玄澈伸手指向他,罵道:“朕看你是活膩了!胡答應救駕有功,你竟如此怠慢?誰給你的膽子!”
黃院判嚇得後脊一凜,顫聲叩首,“皇上息怒,微臣知罪,請皇上責罰!”
“從現在開始,胡答應由你親自診治,若有差池,你提項上人頭來見朕!”
穆玄澈發了怒,黃院判再也不敢怠慢,領命謝恩後,他親自來給邢煙診治。
朱醫士留下的藥膏,是太醫院先前調配的,主要用於蚊蟲叮咬,並不是專門針對毒蜂蜇傷的。
黃院判親手替邢煙將先前塗抹的藥膏清理乾淨,重新查驗蜇傷。
穆玄澈負手立於窗邊,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暮色漸合的窗紙上投下深沉的陰影。
“如何?”他聲音低沉冷冽,緊張地問道。
黃院判收回搭在邢煙腕間的手,額上冷汗涔涔。
他起身,噗通一聲跪在皇帝面前,聲音帶著驚魂未定的顫抖。
“回稟皇上,胡小主乃是被毒針蜂所蟄!這種蜂攻擊性強,毒性猛烈,蜇傷劇痛難當。所幸蜇傷只是遍佈頸項手臂,且毒性入體尚不算太深,微臣會親自給小主調配解毒藥膏……”
“毒針蜂?”穆玄澈詫異地問道。
御苑是有專人負責打理的,不該出現毒針蜂這種東西。
看來有人故意為之。
他如同寒潭深水的眸光,落在黃院判的身上,又問道:“此蜂習性如何?”
“回皇上,”黃院判的頭垂得更低了。
“毒針蜂性情雖兇悍,但若非受到驚擾或被攻擊巢穴,極少成群主動襲擊生人。尤其……尤其像今日這般。除非……”
“除非什麼?”穆玄澈的聲音陡然沉了下去,帶著無形的壓力。
黃院判身體一顫,伏得更低:“除非……除非被襲之人身上,沾染了某種極其吸引、甚至能激怒毒蜂的特殊氣味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