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證如山,劉常在再無狡辯的可能。
她面無人色,跌坐在地。
一道道目光如同無形的芒刺,密集地紮在她身上。
有純嬪毫不掩飾的刻骨憎恨,有金常在等人劫後餘生的厭棄與鄙夷,也有邢煙淡漠如水的平靜……唯獨沒有半分憐憫。
多行不義,終自斃。
她入宮不過月餘,便在帝王恩寵的浮沉中迷失了本心,妄圖以陰毒手段凌駕眾人之上,最終換來的,是一條通往地獄的死路。
“皇上!”
純嬪的哭訴打破了沉寂,她淚水漣漣,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指向地上失魂落魄的劉常在,“此等惡婦蛇蠍心腸,若不處以極刑,何以震懾六宮,儆效後來者?!”
穆玄澈眉宇間已凝結起濃重的不耐與厭煩。
他霍然起身,明黃的龍袍帶起一陣冷風,聲音如同淬了寒冰,“劉氏,謀害宮嬪,罪證確鑿,罪無可恕!即刻打入冷宮,賜白綾——自盡!”
“不——!皇上!嬪妾知錯了!嬪妾真的知錯了!是嬪妾鬼迷心竅,不該痴心妄想恩寵!求皇上開恩!饒命啊皇上……饒命……”
劉常在終於從巨大的恐懼中驚醒,爆發出淒厲絕望的哀嚎。
然而,她的求饒聲很快被粗暴地打斷,兩名侍衛如鐵鉗般架起她綿軟的身體,毫不留情地向外拖去。
至於蘭芝與小路子,結局更為慘烈。
他們甚至未能發出一聲完整的哀鳴,便在殿外空曠處被當眾處以杖斃之刑。
穆玄澈拂袖離去,帶著一身凜冽寒意。其餘嬪妃如蒙大赦,也紛紛斂衽告退,步履匆匆,只想儘快逃離這血腥與陰謀交織之地。
唯有純嬪,腳步微頓,留在了原地。
“胡妹妹,經此一事,這深宮之中,本宮日後能倚仗、能信任的,怕也只剩下妹妹你了。”
她轉向邢煙,臉上淚痕未乾,眼底卻已沒了方才的悲切,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意味深長的審視與拉攏。
話中隱含的結盟之意,邢煙豈能不懂?
她唇邊綻開一抹溫順謙恭的笑意,微微垂首,聲音清越而真誠:“姐姐言重了。妹妹與姐姐相識於微末,承蒙姐姐不棄,多加照拂。日後自當與姐姐同心同德,守望相助,在這深宮之中,互為依靠。”
得了邢煙這滴水不漏的承諾,純嬪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這才頷首,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款款離去。
待純嬪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寶珠才端著溫好的湯藥悄然進來。
“小主,奴婢瞧著,剛皇上賜死劉常在時,純嬪似乎猶嫌不足。這樣的人,心腸未免太過狠厲了些。小主日後與她相處,還是要多留幾分心,保持些距離為好。”
“我心裡有數。”邢煙接過藥碗,語氣平淡無波。
純嬪眼裡一閃而過的嗜血快意,邢煙看得分明。
她可沒忘,純嬪前一世可是雲嬪的好搭子,兩人臭味相投,幹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人的嗜血本性一旦被激發,只會被放大。
邢煙篤信,純嬪不會讓劉常在死得那麼容易。
“讓小鄧子盯著冷宮那邊。”邢煙做了吩咐。
午後,小鄧子傳來了訊息。
“小主,劉常在……歿了。”
“怎麼死的?”邢煙小口啜飲著苦澀的藥汁,眼皮都未抬一下。
小鄧子湊近了些,聲音幾不可聞,帶著寒氣:“皇上賜了白綾,但奴才打聽到,劉常在嚥氣前糟了大罪,被人活活碾碎了全身筋骨……”
他頓了一下,喉頭滾動,才艱難地吐出後半句:“據說是純嬪讓人動的手……”
“此事皇上可知曉?”邢煙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波瀾。
“純嬪行事極是隱蔽,皇上本就對劉氏厭惡至極,恐怕無人敢多嘴稟報這等‘小事’。”小鄧子回道。
邢煙放下藥碗,指尖輕輕劃過溫熱的碗壁,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暮色,“想辦法……讓該知道的人知道。”
莞莞類卿,純嬪是因一隻紅色髮簪入了穆玄澈的眼,她還真以為自己入了聖心?
今日穆玄澈投向她那最後寡淡甚至隱含失望的一瞥,邢煙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現在要做的,便是讓這粒失望的種子,在帝王心中悄然生根、發芽、壯大。
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宮闕。
出乎意料地,穆玄澈翻了邢煙的綠頭牌。
按理說,她有傷在身,穆玄澈不該這麼做的。
可他既然如此做了,必有深意。
邢煙未作他想,只平靜地吩咐寶珠按規矩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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