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東家讓小的帶話給六姑娘,燈油價格已經被壓到了最低。練字不必用好紙,粗紙炭筆就夠了。另有一批好一些的紙張筆墨,過幾日就送來。都是最低價,少東家都談攏了。等貨送來,六姑娘付銀子便可。”就連吳秀娘,也在裴青禾耳邊連連讚歎:“時少東家實在精明能幹,樣樣都通。有時少東家出馬,我們買到的貨物又多又好,還省了大筆銀子。”
就連兵器欠缺的難題,時少東家竟也有辦法解決。
時家和遼西軍的李將軍來往密切。只要出足銀子,就能從遼西軍那邊買到合用的兵器。
這當然是犯忌諱的事。不過,裴家現在做的事,樁樁件件都不合規矩,再多這麼一樁也無妨。
買兵器是大事,裴青禾特意去了一趟時家,和時硯面談。
此時已進十一月,涼風嗖嗖。裴青禾是習武之人,不懼嚴寒,依然穿著粗布衣裳,臉頰被涼風吹得微紅,一雙黑眸燦然發亮:“少東家真能從遼西軍買來兵器?”
穿著銀灰色華貴貂毛錦袍的少年,微微一笑:“別人去了不成,我親自去,李將軍總會給幾分薄面。”
時少東家現在可真俊。
裴青禾黑眸中閃出愉悅的光芒:“那我就不和少東家客氣了。請少東家去一趟遼西軍,我將所有的金銀都帶來了。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剿了黑熊寨狼牙寨白虎寨所得的金銀,這一年半來用了不少,還剩大半。裝了滿滿五箱。
時硯一一開箱看了之後,低聲道:“兵器沒有定價,這些銀子能買來多少兵器,現在說不好。不過,我會盡力多帶些回來。”
此時此刻此景,道謝就太見外了,也太輕飄了。
私買兵器這等事,被抓住了是砍頭的重罪。時硯在寒冷的天氣冒著性命之險去遼西軍,這份人情,實在厚重。
裴青禾臉皮再厚心腸再硬,也真真切切地動容了。
她看著時硯,時硯也看她。
“時硯,”裴青禾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清晰明確地告訴他:“裴家村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時硯點點頭:“我知道。裴家村的女子不外嫁,只招婿,生的孩子都姓裴。卞舒蘭是第一個招贅進門的,生的孩子叫裴望。村子裡還有不少從山寨出來的女子,有十餘個成親,一律都是招贅。”
“這是你定下的規矩,你不能也不會打破。”
“京城那邊已經打起來了,北平軍渤海軍之外,還有兩支軍隊衝到了京城,要清君側救太子。誰勝誰負,尚未可知。江南那邊冒出了幾支起義軍,有幾個縣城被起義軍佔了。”
“天下即將大亂。你有野心,更有能耐,現在最要緊的是擴充勢力站穩腳跟,以謀日後,根本沒有空閒成親嫁人。”
時硯和裴青禾四目相對,緩緩說道:“裴青禾,這些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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