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虞清歡不說,沐淮安也能猜到,什麼被家中妹妹弄丟,不過是說辭。
既是恩師遺物,她又如此反應,顯然是在意,又豈會不重視,琴譜多半是被搶走的。
他雖沒有什麼兄弟姐妹,卻也知道,京城許多人家並不和睦,而且,聽小廝提及,虞清歡的生母在生下她時便病故了,而如今的虞家主母,是虞老爺的表妹。
虞家二小姐和虞清歡只差了一歲不到,可見虞清歡在虞府的日子並不好過。
沐淮安不由想,嫁給謝知文,對她而言,本該是脫離虞家這個苦海的好事,可偏偏謝知文出了事,她從一個苦海,又轉到了另外一個困難境地。
“既是姑娘的舊物,今日便物歸原主了。”
失而復得,虞清歡眼睛都亮了,當即就放下琴譜,端起桌上的杯盞,“多謝,你這個好友,今日我虞清歡交定了。”
沐淮安眼裡閃過笑意,抬起杯盞與她碰了一下,“姑娘客氣了。”
因著琴譜,虞清歡此時對沐淮安好感爆棚,“今後公子若有難處,儘管與我提,我能辦到的,一定為公子辦到。”
此時,桑如也為自家夫人高興,當年沒能將琴譜要回來,姑娘傷神了好些年,一直到如今也對此事自責耿耿於懷。
如今能將琴譜尋回,也算了一樁心事。
當天下午,院子裡響起琴聲,時而柔和,時而有力,一聽便知是出自不同人之手。
潛伏在暗處的手下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當天傍晚,虞清歡抱著琴譜回莊子,可人還沒進莊子,就撞上小叔子。
謝知禮就站在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親眼看著她從隔壁莊子出來,瞥見她臉上明顯的笑,與平日裡面對自己時的笑容全然不同。
便是從前和大哥在一起時,他也不曾見這位嫂嫂這般笑過。
莊子周圍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隔壁只住了定國公府的沐淮安,今日手下才來稟告過,二人在院子裡飲茶撫琴,談笑風生,度過了整整一下午。
一直到現在,天色都快暗下來了,虞清歡才從隔壁回來。
謝知禮心裡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這股火燒得厲害,一點一點吞噬他的理智。
他伸手拉住了虞清歡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嫂嫂這是去哪了?”
虞清歡臉上還掛著沒來得及收斂的笑,“見了位友人,切磋了一下琴藝。”
察覺到謝知禮臉色都沉了下來,她頓感危險,收斂嘴邊笑容,扯開話題,“二弟剛回,一定還未用過晚膳吧?”
她轉頭,對桑如吩咐道,“快去讓高大廚炒幾個菜。”
桑如立馬應下。
謝知禮的眼神卻像淬了刀子,寒光滲人。
看,為了同外人切磋琴藝,竟連往日裡最愛的吃食都給忘了。
沐淮安好大的一張臉,一半毀了,另一半還能將他家寡嫂的魂給勾了去。
謝知禮目光落在虞清歡手裡的琴譜上,薄唇微抿,聲音透著一股子陰冷,臉上卻端了一副溫善,“嫂嫂手裡拿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