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淮安謹慎剋制了十幾年,記得最清楚的,便是他舅舅的教誨,君子當知有所為,有所不為,不可為之事,絕不可為。
可就是今日,從爬牆開始,他想將這些教誨拋之腦後,什麼克己復禮,什麼發乎情止乎禮。
舅舅是當之無愧的君子,清風亮節,天下人提及他程公瑾的名諱都要讚歎一番,可他如今三十二,也仍舊是孤身一人。
可見,那些刻進骨子裡的禮教並不能讓自己與眼前之人相守。
所以,他沐淮安不想當什麼君子,他想和虞清歡往來,想見她,想與她親近,想日日夜夜都能看見她笑。
這一刻,他握緊虞清歡的手,迫切的想從她口中聽見答案。
虞清歡紅唇輕顫,忍不住想起其他的事,小叔子.還有太子。
可在沐淮安灼灼的目光下,掌心還能感覺到他擲地有聲的心跳,她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我自然是願意。”
沐淮安目光雀躍,小心翼翼的將長臂環過虞清歡單薄的脊背,像之前做過的夢裡一般,終於將人牢牢鎖進懷中。
虞清歡心裡忐忑,終是委婉的悶聲問:“可我和謝知禮.你當真不在意?”
他下頜抵在虞清歡發頂,嗓音低低,“我只要你。”
沐淮安的心跳得更快了,自己怎麼可能不在意,今日聽見謝知禮那些話,他心中便不暢快。
在看到他們二人唇上的傷口時,他剋制了心中的嫉妒,卻隱隱生出了卑劣的想法,想將謝知禮取而代之。
虞清歡腦袋枕在沐淮安胸口處,聽著“砰砰砰”的心跳聲,聞著他身上的沉香,不自覺的彎起了唇角。
她有些歡喜,於是她伸手環抱住了沐淮安,從他懷裡仰起臉,在沐淮安柔和剋制的目光裡,吻上他滾動的喉結。
沐淮安身子驟然繃緊,更加抱緊了懷裡的人,這段日子以來的患得患失,終於在這一刻穩下了心神。
她也是心悅自己的。
夜色如水,桑如聽了虞清歡的吩咐,取來了藥。
此時,沐淮安已然將面具戴回了臉上。
桑如想說,現在院子裡沒人,小公爺可以趁這會兒離開,可見屋裡的沐淮安一直看著她家夫人,身上還沾著草葉,袖子還是大片的牆灰,但眼裡的柔情都快溢位來了。
桑如終究是沒忍心開口,爬牆對她家夫人來說是家常便飯,可放到小公爺身上,也不知在心裡是經過了多少掙扎,才邁出來這一步。
橫豎她家夫人也沒趕人的意思,人小公爺來一趟多不容易,多待一會也無妨。
就是可憐了二爺,估計這會兒還在屋裡頭生悶氣。
桑如換了一壺熱茶進屋,人便走了,將屋子留給了二人。
虞清歡擰開藥瓶,示意沐淮安坐在臨窗的矮榻上,旁邊有炭盆,不至於著涼。
沐淮安心細,知道她的意思,心裡先湧過了一縷暖意。
虞清歡托起沐淮安骨節分明的手掌,藉著燭光看清他掌心處滲著血絲掐痕,眉頭緊蹙,“你這是使了多大勁,怎如此不愛惜自己身子?”
這對自個也太下得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