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歡起身,環顧四周,行至殿門口,也沒看到人。
她轉過頭問桑如:“採芝呢?”
桑如:“奴婢想著她既然是程閣老安排的眼線,就讓她夜裡到偏殿去,就不用過來伺候了。”
虞清歡沉默良久,難怪沒看見採芝,“你讓她去偏殿做什麼?”
桑如:“到偏殿去,便不會撞上太子殿下來留宿,程閣老就不會知道了。”
說著這話時,她一臉沾沾自喜,誰能有自己細心?對上她一臉求誇獎的神情,虞清歡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了。
得,白裝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程公瑾在朝為官十多年,宮中眼線又何止採芝一個。
這邊採芝被安排到偏殿去,那邊就有其他眼線將訊息送出宮。
得知虞清歡和自己分開後便梳妝打扮去尋了太子,程公瑾眸色微變,手中執筆,在桌上的宣紙作畫。
“還有呢?”
下屬補充道:“期間太子召見了大理寺卿謝知禮。”
程公瑾顯然不在意。
下屬:“虞娘子待到了亥時,是被太子抱回去的。”
程公瑾握筆力度不自覺一緊,卻很快恢復如常,神色依舊淡淡,筆鋒卻異常柔和地在紙上勾勒。
眼下皇帝病重,蕭景和卻要大辦賞花宴,無非是為了眼下遠在滁州的瑞王。
太子此舉定會激起群臣不滿,更會招來罵名,瑞王手握滁州大軍,若有野心,定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入京討伐,給太子安上一個弒君的罪名,順理成章登基。
此計雖好,可若是瑞王不上當,便無用。
“派人到滁州知會一聲,務必助瑞王入京。”
下屬瞬間明白,大人這是要除去瑞王和老皇帝,助太子登基了。
他瞬間眼眶酸澀,將近三年大人終於可以替自己和小公子報仇了!
屋中寂靜,程公瑾還在作畫。
畫紙上漸漸浮現一道倩影,一襲宮女製衣,眼角微微上揚含笑,帶著幾分撩人的媚意,明豔不可方物。
他筆觸筆極盡精細,連女子鬢邊一縷微揚的髮絲都細細描摹出來。
一直到最後一筆,換了硃砂,落在微啟的唇瓣上,彷彿下一秒就要吐出醉人的話來。
程公瑾擱下筆,身體微向後傾,凝視著畫中人,眼神罕見地染上情緒,漸漸有些失神。
桌前的下屬悄悄看了一眼,愣住,怎麼又是虞娘子.大人他該不會是對虞娘子有意?他暗暗心驚,可這虞娘子是小公子的心上人啊。
程公瑾剛想將畫拾起到一旁,一陣劇烈的胸悶猛然而至,五臟六腑像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劇烈的絞痛攫住了他。
他臉色驟然蒼白,一手死死摁住胸口,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下意識用另外一隻手在桌上撐著。
“噗——!”
“大人!”
一口鮮血毫無預兆地噴湧而出,濺落在畫紙上,醒目的血跡玷汙了畫中那張未乾的嬌顏,尤為刺目。
他蒼白著臉,眼神卻逐漸變得熱忱,快結束了。
宮中賞花宴籌辦得極快,期間蕭景和命人挑了料子和頭面送去給虞清歡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