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看見趙硯森,可他們在一起生活。每次他來,她的情緒都很激動,故而傅關月建議他隔日來一次。
趙硯森不在的時候,宋禧孤零零地抱著膝蓋坐在床頭,眺望醫院外面的藍天白雲,想了很多事情。
她不願意接受他的安排,所以偷換概念地告訴他是她自己選擇出國,並意氣用事地說不再回來、斷絕關係。
起初,宋禧只是生趙硯森的氣,想看看他什麼反應,會不會因為她一旦出去就不打算回來而挽留她呢。
可他沒有……依舊是那副可以滿足她一切願望的樣子。
甩掉她,他一定很得意、一定很高興吧。
宋禧徹底崩潰了。
後來,實驗室爆炸的第二天,周霽安截停飛機攔下她,告訴她趙硯森病危,叫她留下來。
聽到宋禧拒絕的答案,周霽安罵她白眼狼,罵她狼心狗肺,罵她鐵石心腸。
可讓我走的人是哥哥啊。宋禧絕望地想。
他叫她聽話,她聽話了……為什麼她聽不聽話,他都不喜歡她。
宋禧的心臟像青澀的橙子,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兇狠擠壓,酸澀綿延的汁水淌滿了四肢百骸。
“我是不是應該死在那場爆炸裡?不……太遲了。那天摔下樓梯,我如果直接摔死,後面就不會發生爆炸了……”
聞言,趙硯森心猛地抽了一下,頓生萬千只螞蟻啃噬骨髓的疼痛。
“誰欺負你了。”
“……沒有。”
“別胡思亂想。”他緩緩摸她的腦袋,安撫的,溫柔的,“有我在,你會長命百歲。”
宋禧不吭聲,沉默地伏在趙硯森的肩頭,明明如此親密的動作,可她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放聲大哭。
她咬緊嘴唇,默默打碎了心裡翻滾的情緒往肚子裡吞。
跟白天一模一樣,她的肩膀抖動,呼吸顫顫巍巍,卻始終沒有掉眼淚。
車子疾馳在高速公路上,夜色尚未消弭所有聲音。
她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不再是焦灼的、安靜的花開聲,是另一種悄無聲息地凋謝。
良久之後,宋禧開口,嗓音溼啞:“我已經長大了,不會再和從前那樣了。”
因為得不到趙硯森的愛而患得患失的年紀已經過去了。
“西西真的討厭我了麼。”趙硯森問。
“討厭你……”她的聲音很弱,又很倔強,“那有什麼用呢?我最好哄騙了,你知道無論怎麼樣,到頭來我還是會聽你的話。”
就譬如當初,她不想出國,可最終還是拐彎抹角地答應了出國。究竟是逃離,還是被拋棄,她不願意深究。
“你的意思是,我比你姑姑重要?”趙硯森罕見地斷章取義。
宋禧不知他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這跟她姑姑有什麼關係。
她蹭了蹭他的肩膀:“姑姑才不會這麼對我。”
趙硯森手臂猝然收力,迫使她更緊密地貼合他。
分不清是他堅硬的胸膛侵略她柔軟的身體,還是她柔軟的身體壓制他堅硬的胸膛,唯一清晰的是他強勁跳動的心臟正隔著皮肉狠狠撞擊她的心臟。
“告訴我,我怎樣對你了。”趙硯森完全掌控她,在她耳畔沉聲問,“咬破你的嘴唇,還是在床上把你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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