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霽安雖然不清楚他們倆鬧掰的緣由,但事關好友的生命安全,他必須警醒。宋禧握著手機的指尖抽痛了兩下。她聽到輕輕的心跳聲,似輕輕的掙扎,而後響起一陣鐐銬鉸鏈的刺耳音。
她自始至終都清楚,自己並未真正從囹圄中脫身。
緘默須臾,宋禧扯唇淡然一笑:“你懷疑我回國別有用心?”
周霽安對上她的目光,聲線清潤卻又極具威懾:“我在警告你。”
“我姑姑是趙家那位的夫人,我呢,勉勉強強也算半個趙家人,損害趙家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宋禧注視著露臺角落一米多高的綠植,勻緩開口,“在這方面,周公子就多慮了。況且,我一介弱女子能做什麼?”
周霽安何嘗看不出來宋禧和趙硯森隻字不提往事,全然關注當下和未來,可那根刺不拔出來就永遠是禍害。
“周公子,你作為朋友關心我哥,我很開心,但是……”宋禧移動視線,好整以暇瞧著周霽安,“你連自己家的事情都沒理明白,就急著伸長胳膊管別人家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周霽安冷冷看著她。
“關月姐姐和你結婚三年,到頭來得到了什麼?”宋禧不緊不慢道,“你為了你的養姐將她置於不仁不義時,考慮過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太嗎?周家人合起夥來欺負她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呢?”
倘若是遲望來教訓她,宋禧認。
可週霽安……宋禧覺得他沒資格教訓她。
宋禧的話語像一柄柄銳利的冷刀狠狠刺向周霽安的胸口,令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
周霽安忍著錐心劇痛,問:“傅關月在哪裡。”
“不清楚。”宋禧笑得甜蜜,開口卻不留情,“就算知道關月姐姐在哪,我也不會告訴她的前夫。”
“哎呀,我會不會講太多話了。”宋禧似後知後覺的懊惱,“希望周總大人有大量,不計較我今天的瘋言瘋語。”
她掛上乖巧純良的笑臉:“霽安哥,生日快樂,沒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宋禧往前邁了三步,身後驀地傳來周霽安沉重的嗓音:“宋禧,因果報應。我的報應我正在遭受,你就不怕?”
宋禧餘光掃一眼他的雙腿,仰頭露出一個要笑不笑的表情,隨即道:
“我的報應啊,你這輩子應該都沒機會看見了。”
宋禧和周霽安互相剝下彼此最後一層光鮮的偽裝,儘可能體面掏出對方暗處的敗絮,卻不可避免地狼狽晦澀。
放眼整座京城,也只有宋禧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揭周霽安的底。
可能是因為碰見周依琳,也可能是因為和周霽安的交談。
宋禧心裡隱隱約約有塊地方瘋狂燒起來,燒到四野沉寂,燒得嗶剝炸響,將一切過往都燒盡,讓她愈發坦然自若。
生日宴接近尾聲,賓客陸續離去。夜色朦朧下,白手套司機將賓利停在別墅樓。
後座車門開啟,宋禧彎腰上車,便忍不住抱住趙硯森的脖子,兜兜轉轉跟他念叨。
“怎麼春天了還這麼冷啊,哥哥……”
突如其來的熱情。
趙硯森挑眉,摸著她腦袋:“遲望的冷笑話冷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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