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天尊

第40章 蒲家的大義 上

“諸位離開前線,釀成大禍,豈有臉來問罪他人!”

風同雨質問的聲音裡是隱而不發的怒氣,前九次妖魔禍亂如何來勢洶洶樓古關也依舊挺立在戰線最前端,此次卻因這些人擅離職守而破關,不知人族多少城鎮村落要生靈塗炭。

托起風同雨的青蓮迅速拔高來到大陣邊緣,蓮花旋轉攪碎空間,其上的青色愈發深邃,這位轉世的上古青帝罕見的殺伐氣勢層層疊加,活脫脫一副等到大陣破碎要大開殺戒的模樣。

“風同雨?!”為首的人仙周身道袍閃爍無數咒印,靈氣收縮護體,警惕看著對方,臉上卻擺滿悲憤,竟反過來呵聲質問:

“原來蒲家背後的靠山是青靈宗,莫不是蜃族借崑山傳送陣登陸也有你們一份?!”

虛空閃爍,一位手持玉簡的長臉老者來到光幕前,“正道盟秉持天旨而來,搜查蒲傢俬通東海的物證。阻攔者,斬!”

“陸老道,程老鬼,東海之事於我沒有干係,你們應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我蒲家之前也是正道盟的一員,有什麼誤會我們可以坐下說清。”

蒲家老祖揮手撤去護山大陣,踏著虛空來到前方,周身不設防,足見誠意。

天上的狂轟亂炸停息,聽著幾人的交談,凌辰心中疑惑,這正道盟不是由一位神秘大能牽頭設立的嗎?怎麼又能秉承天旨了。據他所知天庭內部無論正魔不能干涉人間,即使發生大事降下旨意也應給聖龍教與悟道宗,怎會交到初創不久的正道盟手中?真如張之合所言,天庭出了問題?

在他眉頭不展之際,彌勒遞出一張佛光流轉的紙張,“凌施主,此次大戰不可調合,這招小法術你先拿著。”

“這是?”

“拘靈術!”大和尚眼神中有著深意,說完便一步登天到了蒲家老祖身旁。凌辰仔細檢查,慢慢研讀,不過寥寥數百字,簡單地指出如何剋制鬼魂捕捉鬼魂,讀罷,紙張頃刻化作灰燼飄散。這的確是一招小法術,他著手試了幾次就可以簡單施展,像是翻過來的屏障術,可以將靈體之類的東西鎖困其中。

天上眾人開始了傳音交談,下方嘈雜起來,凌辰瞥向樓船卻突然發現周頤與那位叫做錢巢的少年不見了,剛要與一旁的大長老言明,老人的傳音就先一步到了耳中,“凌公子,你先回船樓,這裡交給我吧!”

回頭看了眼風同雨青蓮庇護的船身,凌辰沒有貿然飛入,現在他要提防的人太多,唯有讓這些覬覦自己的人互相掣肘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

臨近湖岸,燈火闌珊,吊在槐柳上的花燈被之前翻騰的湖水澆滅不少,凌辰向船上招了招手,片刻兩位女子踏水而來,好事跟來的蒲采薇輕喚他凌辰哥哥,他才分得清兩人。

“凌辰,怎麼辦?”蒲彤弓雖然不喜家族所作所為,可到了滅族的危機時刻不由地為之著急。

看了四下無人,少年語氣慎重,傳音說道,“鑑於蒲家主的為人我相信蒲家不會幫助蜃族登岸,蒲家唯一背離正道的是與東海妖族勾結,而唯一的證據就是那柄真品白虎短刀,周頤和錢巢絕對用了什麼秘法潛入了後山去尋。”

少年繼續補充說道,“那雲船上有江南錢家的人,他們顯然不是沒有計劃而來,我想錢巢一個靈海境做不到此等大事,很可能蒲家內部有大人物有接應。”

蒲彤弓眼睛瞪大,女孩心中一痛,“是爺爺……”

“怎麼可能?姐姐你不要亂說!”蒲采薇明顯不能相信。

“先去後山!”

剛御氣而起的凌辰被心中急切的蒲彤弓以靈氣裹挾加快速度。

可還未飛出多遠,漸漸有細微的戰鬥聲傳來,近前瞧來,側山隱蔽之處全是儒門弟子,二十幾個靈光境鋪開巨大的隔音術圍著正在戰鬥的四個少年。

凌辰一眼就看清吳岑和宇文彧,晌午還死斗的兩人正在協力攻殺對面的兩個衣著光鮮的少年。

“儒門的人。”蒲采薇小聲說道。

蒲彤弓卻沒有絲毫耐心觀戰,催掌破碎隔音術,從高空落下,靈海境的氣勢震懾全場,“苦茶山這般處境,儒門的人還有這閒心?”

一人憑風而起脫離戰局,“蒲小姐,此人是江南嶽家之人,對蒲家圖謀不軌!”說話的正是宇文彧,也不知是否刻意誣陷,當場給嶽丹扣上一頂大帽子。

後者臉色難看之際,連忙解釋,“蒲小姐莫要聽他血口噴人,我現在是儒門弟子,並不知為何岳家要來攻打蒲家!”

嶽丹說著話,卻有長衫少年眨眼間衝到了他面前。情緒有些失控的吳岑身後飄灑的水墨之氣在空氣中留下類似峻峭山脈的曲折畫卷,身上攜著山河傾倒的強橫攻勢撞碎了嶽丹勉強施展的護體法術,並一把攥住了他的脖頸。

“我弟弟吳念江,被你們逼到何處?”

身邊的蒲彤弓蹙眉不悅,正要出手卻被凌辰一把攔住,他尤記得那日在玉壁城從白蓮教手中救了一名有虛靈境傳承的男孩,那武功不凡的婦人留言說是江南吳家,男孩也名念江。

“吳岑,你們吳家,永遠是任人利用的殺人傀儡,你也不例外!”即使被人扼住咽喉,嶽丹有恃無恐,瞪著眼以言辭相激。

“江南吳家,吳念江,在下倒是有過一面之緣。”

緩緩飄落,凌辰確信對方所問之人就是自己救的那個小男孩,當即搭話。

“你?”吳岑疑惑看著他。

“十歲左右,是個小胖子,體內有高人傳承。”他憑著記憶描述道。

長衫少年一把將嶽丹擲落在地,直勾勾盯著凌辰,“公子說的沒錯!”

“幾個月前他和他的孃親似乎往江南歸去。”

“什麼?!那個歹毒的婦人!”吳岑睚眥欲裂情緒激動。

蓮步輕移,蒲彤弓站到凌辰身旁,聲音冷漠:“吳家也在此次攻打之列,我們蒲家對江南世家不薄!”蒲彤弓一身高貴的裝扮,與對面補丁長衫的吳岑相比,猶如一國女帝,高一個大境界的氣勢加上薄怒的臉色讓一眾寒門弟子心中惶恐。

可是吳岑卻絲毫不懼,眯起眼睛迎著上前與之對視,咬牙切齒說道:“吳家傾覆也有你們蒲家的功勞。”

“大膽,苦茶山是你撒野的地方?”見到姐姐被頂撞,蒲采薇氣勢洶洶想要上前,凌辰連忙出言:“不能耽擱了,我們走!”

隨手拽著蒲彤弓,這裡顯然只是個偶然事件,在他的催促下,兩個女子隨之離去。沒走多遠,凌辰耳中傳來一聲道謝:“吳岑謝過公子告知!”

這是一個是非分明的人,凌辰沒有回頭卻暗自記下了對方。風聲呼嘯飛向腦後,迅速略過一處生長著張牙舞爪的槐樹林,一轉眼就到了後山的蒲家內院。

尚未深入,凌辰獨特的神魂就感受到了詭異的氣息。連忙叫停兩個悶聲御風的少女,三人輕巧地落在一條街道上。

通明的月色只流淌在前山,居於後山山坳的內院,四周如極夜般昏暗,襯托著寂靜的院落,竟有種到了荒野山村的錯覺。沿街掛著燈籠,卻是十分古怪,並非前山的七彩精緻的花燈,更像是巡夜人提的那種簡陋老舊的白燈籠,裱著的白紙殘破,三人透過紙上的窟窿眼可以清晰看到裡面將滅未滅的殘燭。

晚風驟起,燭火搖動,街道上一整排燈籠隨之旋轉,顯現出正面,每一盞燈都用墨汁寫著個褪色的大字——“奠”,這個字用的是白風王朝淘汰了數千年的古老字型,在燈內搖晃的燭光映照下,每一道筆畫似在蠕動。

如同被一整排惡鬼回頭盯上,凌辰心底發瘮,身上雞皮疙瘩瞬間揪起來。

突覺被人拉扯了一下,低頭看去,原是蒲彤弓緊張地攥錯了衣角。

凌辰看向呆愣著呼吸都屏住的女孩,抿了抿乾澀的嘴唇,“這也是你們蒲家的傳統?”

“姐姐,凌辰哥哥,我怕!”蒲采薇閉著眼睛緊緊抱著姐姐的胳膊,兩個女孩要貼成一個人了。蒲彤弓朱唇微張,還沒有緩過神卻已經把他的袖口給攥破了,凌辰很想對蒲采薇說一句,小姑娘,你以為你姐姐就不怕了?

可這時一直目光閃爍的蒲彤弓語氣幽幽地說道:“凌辰,蒲家的建築不是這個朝向的!”

又一陣涼風吹過,少年忍不住一個激靈,“蒲姑娘,你別說了,在下自小對鬼祟之物頗為忌憚。”

凌辰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這種無法解釋的玄乎東西,這是自小母親講一些誌異故事給他留下的陰影。

“你也太膽小了吧!虧還是修真人道的。”女子說這話的時候還沒發現自己連衣角都攥錯了。

“七情六慾可不是我真人道的身外之物!”明知這個女孩在用激將法,可凌辰總不能被女人看扁了,語氣堅定地說道:“怎麼說也要去找那把刀,我有浩然氣,身正不怕影子斜。”

浩然氣釋放圍著三人旋風般流轉排開三尺霧氣,這《紅塵真解》的至正之氣果然不染邪祟,小心翼翼帶著兩個女孩向前走去,可剛邁了一步又立即停住,蒲彤弓與凌辰愕然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凌辰,你感覺到了嗎?”

“一點點……”

三人低頭看著整齊的地磚縫隙戰戰兢兢往後撤步,一步兩步,縫隙還在眼前,心中慌了,轉身竭力御風而起,可尤在原地掙扎。

退不出去了!

三個十來歲的年輕人這一次是真的被嚇到了,都不敢大聲呼吸,靜謐的環境,落針可聞,冷風吹動燈籠上的窟窿眼發出的嗚嗚的聲音伴隨著心跳的撲通聲無形中放大了壓抑氛圍,相視一眼,三人各自嚥下一口唾沫。

凌辰緊繃著神經將浩然氣縮在三人身外一尺,範圍小了,抵禦鬼霧的壁壘卻厚了。既然沒有退路,唯有繼續向前。“不作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喃喃自語。

念及剛剛彌勒交給他的小法術,這個大和尚不會真知道後山我會遇上鬼吧!頓時上心了其最後說的那句——“此次大戰不可調合”,佛門天演術是出了名的準,豈不是意味著此時他所做的都是無用功?

“凌辰哥哥,這不是鬼敲門,是我們去敲鬼的門。”仍舊緊閉雙眼的蒲采薇膽怯地用靈氣傳音道。這小姑娘不敢放聲說話,卻還要來影響士氣。凌辰想出聲反駁,一層古怪的場域在浩然氣外面猛地鋪開,不知何處鑽出來的灰色薄霧漸漸填滿整座山坳,視線朦朧起來,前方的建築眼中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微光慘白的燈籠,在霧氣裡忽閃明滅,像一顆顆碩大的眼睛在眨著,凌辰雖然心中發怵可頭腦依然清醒,浩然氣捲進來一團霧氣,仔細探查。

“好濃重的死氣,夾雜著極致怨恨的情緒,卻有帶著些草木氣息,古怪,這霧氣像是活物!”

“凌辰,我的神魂探查被霧氣阻隔了。”慌了神的蒲彤弓拍出一掌引動狂風想要吹散霧氣,可女孩的木屬性靈氣被瞬間同化成灰色。

“看來我們應該進了某種陣法。唯有陣法才有如此難以解釋的奇詭變化。”凌辰冷靜分析道。

思索片刻,蒲彤弓像是想起了什麼,“鬼陣,應該是中原程家那個程老鬼搞的,據說他和荒古獄交換了五隻三目惡鬼,每天以人髓和屍氣養著。”

“困陣?”蒲采薇小聲問道。

這陣法散發著強烈地危險氣息,怎麼可能是困陣。凌辰搖了搖頭替蒲彤弓說道:“殺陣!”

幾人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走,凌辰連著幾次向不同方向施展拘靈術,一無所獲,終於忍不住詢問:“鬼,到底是什麼存在?”

已是在同生共死的蒲彤弓沒有絲毫隱瞞細細道來:

“據說是因為太古時期輪迴崩壞,亡靈轉世出了問題,一些大能修士死去時如果怨氣難消,神魂為執念所控制,就能跳出輪迴成為是至陰至邪的鬼族,白日遊離於空間之外,晚上現身吞吸活物本源,啃食修士道基和神魂,甚至可以借屍還魂附身成人,也就是奪舍……”蒲彤弓背書似的說到這兒,卻是一步也不敢向前走了,兩個女子眼中滿是恐懼,妹妹像是想到了什麼大聲說了出來:“爺爺說過,中原陸家與程家都是茅山後裔,陸家學的是五雷咒符,程家獨專驅邪役鬼之術,此處感應到的危險如此強烈,只有程老鬼的五隻靈海境惡鬼才能做到,我們必須儘快破陣,否則……”

‘否則’二字字剛出口,三人前方的拐角處突然傳來女人淒厲的哭聲,強烈的危機感令三人寒毛立起。聽多了誌異故事的凌辰深知:夜半詭巷,女人的哭聲遠比男人的笑來得恐怖!

周圍薄霧伴隨著哭聲沸騰翻滾起來,危險在接近,神魂不停預警,可三人根本不曉得惡鬼的攻擊方式。周圍的環境隨著霧氣聚攏變得愈發恐怖,牆倒屋塌,殘磚敗瓦結霜一般密佈起青苔,缺了大半卻依然垂著燈籠的門牆搖搖欲墜,那燈籠不知何時已經化作兩顆頭顱,嘴角卻帶著安詳的笑,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們。作為燈繩繫著的乾枯頭髮,隨著夜風吹拂晃了兩下,瓜熟蒂落般斷開,頭顱墜落在地咕嚕滾了幾下,剛好擋在前方。

兩個女孩不約而同叫了起來。

眉心的神魂小人害怕地抱著小腦袋跑到神宮的角落縮了起來,凌辰的心臟都要跳出胸口,想退,雙腿卻像在地上紮了根沉重難移,如果不是努力保持理智,他早就和旁邊兩姐妹一樣大喊大叫了。

率先穩住心神的蒲彤弓帶著妹妹和凌辰步步後退,即使退不出去,也不想在陣法深處多待一刻。

陡然間凌辰停下腳步,不對!此處根本無法動用神魂感應,那麼剛剛腦海中不斷感應到的危險是從何而來?鬼物不可能進入浩然氣,除非……

“凌辰?”蒲彤弓疑惑看向他,兩個女孩受到驚嚇連呼吸都有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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