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似的兩朵花

“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一張白紙，幾點墨水,彷彿縈繞著訴說不盡的憂愁。

飛雲冉冉，煙波蕩蕩，江南的山水霧色本身就是一幅畫。月橋花林是江南，斷橋殘雪是江南，一川菸草還是江南，滿城風絮也是江南。

古色古香的客棧，紙窗外透著幾點紅綠是春光旖旎處的風光，闖進屋的嘈雜聲是幾隻雀兒在老杏樹枝頭舞步聲。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子靠在臨窗的木桌上，桌上白紙寫著鄭愁予的《錯誤》。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小哥，你的字真漂亮。”打點民宿的是一對年過五十的夫妻，說話的是個大嬸,相貌帶著鄉里人特有的淳樸。

男子見她不忙，跟她嘮了會嗑。說起了鄉里的一些趣事，兩人倒是投機的很。

出來旅遊放鬆的男人剛安靜了一會就被同行的好友拉去看夜市。這是個小鎮，坐落在山腳下。鎮裡古色古香的建築，見證了徽州的歷史。本以為來到這裡會訪得一絲寧靜,實際上的結果卻不如人意。

大街上可以看見很多來旅遊的人，年輕的女人拿著手機和相機在街頭巷尾擺拍。踩著性感高跟鞋的少女大方的展示傲人的身材，古巷深處還有燈紅酒綠的酒吧，熱鬧的音樂聲和富有彈性的女孩白皙大腿很容易闖入男人的視野。

“林子云，出來不看美女？真出來看風景啊。”好友吐槽道。

“看有什麼意思，敢不敢進去？”林子云眼神飄到“轉角酒吧”四個字上。

“老子可是調戲少女的領袖,少婦的鐵哥們，人稱婦女殺手，一會讓你見識一下哥們的厲害。”和林子云同行的人叫俞良，家境好，工作好，女人緣的確是很不錯。

“良子，陪我喝幾杯。”林子云霸佔著一大半的酒，衝俞良挑了挑眉。

“失戀算什麼啊？哥們告訴你，你應該回去燒高香，你這回算是走運了，脫離苦海了。”俞良白了一眼林子云。

“你這是歪理邪說，完全不顧及哥們感受啊！”林子云笑罵道。

“要想生活過得去，就得頭上帶點綠。”俞良灌了一口酒，吐著舌頭道。

林子云覺得這傢伙就是個損友，喝了一口酒道：“你人生得意，看來頭上有一片青青草原了？”

俞良嚼著嘴裡的檳榔：“得，我使勁在勸你，合著你還拐著彎罵我呢？”俞良抓起一瓶酒，眼睛眯的跟個賊猴一樣，眼睛早就不在林子云身上了。

“哥們，你使勁喝，今晚我請客，喝多少算你的本事，不過我可不準備把你抬回去，你自己掂量著。”俞良湧進人群中。有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紅髮妹子給俞良送了幾個秋波，這小子魂都飄到人家那兒去了。

“大叔，一個人喝酒，有故事啊！”迎面撲來一股濃烈的茉莉花味道，是一個踩著白色運動鞋，穿著淺灰色格子馬甲的短髮少女。

“我只有酒，沒有故事。”林子云隨口回了一句。

“我有故事，你有酒，也不錯啊。”短髮妹子眨了眨眼睛。

“小妹妹，我可不喝江小白。”林子云笑了笑，不再說話。

“真無聊。”短髮少女從林子云那兒抄了一瓶濃度不高的酒，一口氣喝了半瓶。

林子云沒倒，那短髮妹子倒是喝的垂頭倒在酒桌上。林子云打量了一眼，忽然覺得這姑娘閉著眼睛更好看。短髮妹子嘴裡帶著牙套，看起來年紀才十七八歲。

“全記在這位帥哥的賬上。”林子云挽起短髮妹子對服務員喊道。俞良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對那服務員做個OK的手勢。

“行啊，哥們。”俞良摟著林子云的肩膀，一臉壞笑道。

“她喝的有點多，差點給我幹趴下了。”林子云答話出乎俞良的意料。

“喂，醒醒……你家住哪兒呢？”林子云不放心把她扔在酒吧裡，小姑娘很容易出事。至於把她丟在大街上也不是那麼回事，這年頭還專門有人撿屍呢。

“得，只有麻煩一下我們的警察叔叔了。”林子云踩癟一隻可口可樂的易拉罐，暗道麻煩。

送走了那尊神，林子云蹲在馬路邊吸了一根菸。滅了菸頭，林子云拿出手機。手機上十幾條未讀的訊息，林子云看了一下，全部都是好基友發來的。點開微信，一個狗頭頭像頻頻閃動。

“你是不是在徽城？”

“在不在？”

一連幾行的問號之後，還有基友發起的影片未接通知。應該是酒吧裡的音樂太吵了，手機又揣在兜裡，林子云全然沒聽見。

“喂，是不是泡妞去了。”是個表情包圖片。

“你有沒有看新聞，徽城今晚九點鐘會出現幾千年一見的流星雨，記得出去小心點，別被隕石砸到了。”

“記得拍照片，到時候發幾張給我看看。”

看著基友發過來的資訊，林子云顯得有些無語，要見流星自己網上看照片去啊，一大堆。

回去的路上走，林子云看了看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八點四十。時間還早，他想起剛才基友發過來的資訊，給他隨便回了一句哦，覺得太過簡單，林子云又發了一句呵呵，又發了幾個狗頭表情包。

夜色中的徽城連塵土都縮排了濃墨的山水中，只有街上的燒烤攤，停放的車輛顯示著這座城同樣不寧靜。

鬼使神差，林子云拿著手機開啟微博，輸入“徽城四月七號流星雨”幾個字查詢起來。他點開了一篇點選量最多的一篇文章閱讀起來，上面還真有介紹說有流星雨，而且規模不小。氣象臺報告在徽城今晚九點鐘整會出現一場曠世流星雨，據說還是千年一見的那種。

林子云才剛開始看這篇微博，天空之中忽然出現了絢麗無比的光芒。林子云忍不住說了句，臥槽。看曹操，曹操到。

看了眼時間，八點五十六分。他忍不住吐槽，什麼鬼？預測九點整，一點都不準確好嗎？林子云第一時間沒有拍照，而是在那條微博下面留言：麻煩嚴謹點好嗎？徽城時間時間四月七號，二十點五十六分流星雨出現。

漆黑如墨的天空中，繁星璀璨，一道道星芒劃破寂靜的夜空。

林子云想著拍幾張全方位的照片，一路小跑，溜到了小山頂。訊號雖然不怎麼好，但是林子云按捺不住心中的驚喜，他迅速開啟通訊軟體，給基友發了段語音。“好傢伙，真有流星雨啊！”

“可惜網不好，要不然和他開個影片，讓他羨慕一下子。”林子云心中想道。

他正拿起手機站在一塊岩石上對著天空拍照，忽然間，天空中響起了雷聲。那聲音如龍在嘶吼，如駿馬在奔騰。彩光馳騁，霧靄沉沉，諸天彷彿在坍塌，宇宙混亂。長空中，天公肆意一揮，流星彷彿一匹匹神駿奔騰。雷聲霹靂，叫的另一邊清澈的天空馬兒活了一樣，腳踏天雲隱去。天雷滾滾，擾的烏雲濺起層層漣漪。

漫天星海，繁星銀河。就在這瞬間天地色變，林子云嚇的差點手機都沒拿住。只見萬里長空之中，電閃雷鳴，無數流星劃破天際。九條神芒降世，像是九條火龍飛翔在宇宙天河之中。

“轟……”

一聲聲巨響在林子云身邊響起，他連忙捂住耳朵，有流星墜落在這裡。

林子云心裡一陣冰涼，基友的嘴巴不會開過光了吧？難道他真的是要被隕石砸死的節奏？

山林中，蒸騰的氣流化作惡龍咆哮。人在這片天地之中，猶如一葉扁舟。林子云什麼都感覺不到，整個人輕飄飄的，失去了知覺，聽覺……

毀滅還是生存，有時候由不得自己。

就在噴薄的岩漿即將吞噬林子云的時候，就像光怪陸離的神異小說畫面一樣，林子云看到了火海里盛開漫天的彼岸花。彼岸花，花葉永不相見。火燒的越厲害，花開的越旺盛。那璀璨奪目的花朵，是他的幻想還是現實？林子云睜大了眼睛，腦海之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

你見過雪山嗎？那裡是一望無際的白，一千萬年的寒加上滴水成冰的冷。

天地茫茫，萬里無雲。大雪若白絨，包裹著整個天地。這片雪色的大地，亙古矗立的山峰像是一柄柄銀色神劍，通到九天。冰原上長年累積的厚雪，有的附在山岩凝成藍瑩色的冰川，有的墜在懸崖絕壁上，似乎是一把把利劍。

北域雪山，因這片雪原聳立著無數巍峨的山峰，被人稱為千雪山。而這片銀裝素裹的大地，正是千山山脈。從覆蓋北域無數里的冰原走來，入眼望去天與地連成一片，群山纏綿在一起。白雲繚繞，玄藍色的天空似一件藍白色的瓷器掛在天空。群山都是銀色的，山嵐處的霧靄是濃濃的白。滿山的雪松，如一把把長矛。柔和的陽光射在林間，這天地一片清明，亮的通透。

大雪紛飛，寒氣徹骨。

雪山旁的臺階上，一個身穿雪白長袍，長髮束起的男子蹲在那裡。男子將手裡的雪籽揉成拳頭大小的球兒扔下山腳，在他的身旁有一隻渾身白毛的狐狸懶洋洋蹲在樹腳下打盹。

這名男子正是林子云，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因為看了一場流星就穿越了。是的，他確定這不是在做夢，而是穿越到另外一個世界，附身到了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身上。

“我的青春回不去了……”林子云仰天長嘯，無語對蒼天。

世界上或許不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但可能存在兩朵相似的花。

洞府的主人同樣叫做林子云，因為和人鬥法身受重創而殞落了。是的，殞落，這是一個修真文明盛行的世界。修煉者可持一口飛劍千里之外取人首級，可以上天入地，神遊虛空。

“武俠小說，不，仙俠小說。我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給我整了這麼一出。”林子云有些無語。

林子云死前，嗯？還是叫他小林子吧。這個小林子殞落之前寫下一封遺書，上面文字古老神秘，若要林子云認識，也是天方夜譚。不過林子云居然真的能看懂，他雖然沒像仙俠小說的主人翁一樣傳承這具身體主人的記憶，但是他的確能看懂這封遺言。見鬼了，完全超出科學理解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