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部落。
暴雨連綿,山洪席捲,沖垮了一個又一個山洞。
如今,部落中倖存的族人們只餘一半,都挨挨擠擠,蜷縮在墨言的山洞深處,潮溼的空氣裡瀰漫著壓抑的喘息聲。
山洞外雷聲轟鳴,微弱的火把忽明忽暗。
西杉佝僂著身軀,緊緊摟著懷裡的幼崽。
她緩緩轉頭看向自己的雄性,凹陷的面頰襯得那雙眼大的駭人,聲音也嘶啞得像是吞了砂礫:“還有吃的嗎?”
一隻瘦弱的灰狼幼崽在她懷裡不安地扭動,發出微弱的嗚咽聲。
她的雄性只剩下一個,卻不是灰狼,而是一個年輕的蛇獸人。
他搖了搖頭,不安地吞吐著信子,看向幽深的山洞外,鱗片下的肌肉緊繃得發顫,喃喃道:“部落裡已經沒有食物了。”
山洞口,墨言靜靜盤著猩紅的身軀,望著被暴雨朦朧的天地。
他在等,等這場似乎永無止盡的暴雨停歇,或是……下一次的洪水。
歸攙扶著虛弱的蘭從山洞深處走出,聽著腳步聲,墨言化作人形。
他長髮如瀑散落肩頭,邪氣凜然的臉上難掩疲憊,回首看向歸和蘭,猩紅的眸子裡帶著倦意:“您怎麼出來了?”
看著兒子略微凹陷的臉頰,蘭喉頭輕輕滾動,有些心痛。
她輕聲道:“回去吧。”
墨言沉默地垂下眼睫,指尖微微收緊。
歸苦笑一聲:“部落裡一點食物都沒了,墨言他……”
身為首領,卻讓自己部落的族人吃不飽,何嘗不是一種煎熬?蘭緊咬牙關,眼底驟然迸出一抹狠色:“那就殺了錫山部落那些人!”
墨言猛地抬頭,猩紅的瞳孔劇烈收縮:“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們可是活生生的……”
“活生生的獸人?”蘭低笑著接話。
“墨言,他們只是來投奔蒼山部落的流亡部落,螣都已經棄他們而去了,在獸人大陸,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暴雨呼嘯,捲來些許血腥味,像是在應和她的話。
墨言沉默了,猩紅的眸子裡光影明滅不定。
他比誰都清楚,獸人大陸弱肉強食,從不會憐憫弱者,屠戮部落是常有的事,但只是為了狩獵獸人成為自己的口中食……
一旦踏過了那條線,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可部落裡的族人們……
就在這時,一道清越空靈的呼喊聲自部落外傳來,打破了幾人的糾結。
“扶楹——”
這聲音似山間掠過的風,又似輕輕撞擊的骨鈴,帶著說不出的乾淨。
墨言聽到這個名字,渾身一震,猩紅的眸子驟然收縮成一條細線。
蘭和歸同時看向聲源處。
那邊,一道修長身影踏著雨幕緩步而來,輪廓如雪松般挺拔孤絕。
他沒有撐傘,任由自己被雨水浸染,暴雨順著他優越的眉骨滑落,在鼻樑處折出一道冷光,身後亞麻色的長髮被浸透,泛出些光澤。
他灰棕色的眸子清冷慵淡,瞳孔卻在暗處悄然收縮,將部落的一切都鎖在視野之中,那是獨屬於貓系獸人的警覺。雨水順著他修長的睫毛滾落,卻絲毫不影響那銳利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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