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扶楹閉了閉眼,復又睜開。
她手一揮,空曠的山洞裡就堆滿了新鮮的獵物。
“我不殺你們,是因為清瀾同樣對部落族人有很深的感情。”
“犛牛部落的無恥行徑,非他所願,更不是他的錯!但他寧願讓出自己那一份獵物,也要讓你們活,那我就尊重他的選擇。”
“別再讓我聽到你們侮辱他。”
她聲音很輕,彷彿山間未散的薄霧。
清瀾從混沌中甦醒時,額頭抵在格瑪魯粗糲的獸皮衣上。
他的身體虛弱至極,嗅著空氣裡獵物的血腥氣,空蕩蕩的胃裡一陣絞痛。
扶楹的聲音刺入耳膜,令他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扶楹。
他不懂,她為什麼又來了?
她為什麼要救他?
每次,在他覺得已經要死去的時候,她總會踏著凜冽寒風闖進來。
就像現在,他靠在格瑪魯的肩頭,呼吸微弱,眼前昏暗,可她熟悉的聲音,仍是破開混沌,帶著滿身風雨來到他身邊,固執地把他從深淵拉回來。
清瀾優越的眉骨微微蹙起,胸口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空洞的眼眶裡流不出眼淚,卻有石壁上的水珠墜落,順著眼眶劃過,像是一滴眼淚,涼的他微微一顫。
像極了她每一次悄無聲息地出現。
既救了他,又折磨他。
下一瞬,清瀾身體失重,一雙纖細的手臂,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將他凌空抱起,鼻息間是一股混雜著血腥味的冷香。
扶楹轉頭與格瑪魯說道:“跟上來。”
清瀾蒼白的指節驟然蜷縮,單薄的身軀如一張拉滿的弓。
他的身軀下意識開始顫抖,好似每一寸骨骼都在戰慄,那是源於骨子裡的厭惡與排斥。
“放……”清瀾嘶啞的尾音淹沒在顫抖的喘息裡。
離開山洞,忽有驚雷閃過,照亮了清瀾脖頸暴起的青筋。
扶楹垂眸看了一眼,狹長的眸子裡一片平淡。
她聲音很輕,如同落雪一般:“別怕。”
說話間,她把清瀾帶到當初煉藥的山洞,手腕一翻,錦盒出現在手中。
她指尖懸在他空洞的眼眶上,一縷縷幽光流轉。
“當年取走的,今日還你了。”
靈力化作星芒,從錦盒裡捲起什麼,緩緩滲入他凹陷的眼窩。
“啊——”
清瀾驟然捂住眼睛,指縫間滲出細碎的光。
他弓身顫抖,喉間溢位一聲痛苦的呻吟,光潔的額心在此刻泛起漣漪,一簇簇的綠意在肌膚下瘋長,不過瞬息,就凝成了一道完整的五角星紋。
星紋灼灼生輝,似新生。
“清瀾,我們真的兩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