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族獸人雖然天性喜歡陰溼環境,可看著山洞外的暴雨,一個個也都愁眉不展,擔心著部落裡儲存的獵物不足以安然度過雨季。
墨言猩紅的蛇軀盤踞,鱗片泛著冷冽的光澤。
他微微昂首,分叉的蛇信朝著雨幕輕顫,捕捉著雨水中的氣息。
他看著傾盆的雨幕,心裡想的,卻是扶楹。
她離開蒼山部落已經許久了,雨季到來,她能從霜原部落趕回來嗎?
雨幕中,一個年輕獸人在暴雨衝擊下,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他到了山洞門口,扶著石壁大口喘息,聲音幾乎被暴雨的聲音撕碎:“墨言,西杉馬上要生了!巫說出了點問題,要你立刻過去!”
聞言,墨言渾身鱗片驟然繃緊,蛇尾在地面狠狠一甩,濺起一片水花。
他猩紅的身影如箭般竄入雨幕,西杉肚子裡很可能是他的幼崽,即便是不喜歡這個雌性,可身為獸父,必須要擔負責任。
巧合的是,剛走到半途,墨言就看到雨幕中浮現的幾道身影。
螣領著一頭白狐,白狐脊背上坐著雌性,三人一起回到了部落。
扶楹斜撐著油紙傘,忽見渾濁積水中掠過一道猩紅的身影。
她眉梢微挑,傘面輕斜,那張美豔若妖的面容便從傘緣下浮現。
墨言遊曳的身形驟然凝滯,蛇首歪了歪,豎瞳裡映出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時,瞳孔縮成了一條細線,心如擂鼓,半天動彈不得。
坐在白狐背上的這個雌性,很陌生,神色卻帶著些熟悉。
她瓷白的面板在雨幕中泛著冷光,美得張揚,極具侵略性。
她暴露在空氣中的腰線帶著些許起伏,平添幾分母性的光輝,當她紅唇勾起,似笑非笑時,滂沱大雨中,似乎唯有她一個人身上帶有色彩。
只這麼一眼,墨言就認出她了。
儘管從未親眼見過綠洲部落的扶楹,但其惡名與豔名遠播,想不知道的都難。
不過,從前這些傳聞於他不過是耳旁風。
直到那天,蒼山部落有訊息傳來:扶楹親手挖出了螣的獸晶。
這個名聲響亮,卻與他素未謀面的雌性,徹底改變了蒼山部落的格局,讓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首領之位。
花花,重新變回扶楹了。
墨言目光從白狐身上掠過,定格在了螣的身上。
他遊曳在前方,玄色的蛇尾掃過嶙峋碎石,撕開橫亙的枯木。
分明已經回到了蒼山部落的領地,他卻仍固執地清理著每一寸道路,而他身後,扶楹坐在白狐脊背上,連手臂都不曾顫抖一下。
墨言猩紅的獸瞳緩緩眨動了一下,任由雨聲淹沒胸腔裡翻湧的躁動。
所以,螣就這麼輕易原諒了扶楹?跟在墨言身後的年輕獸人也看到了扶楹,整個人猛地僵住,似乎連呼吸都跟著凝滯了,直到白狐森冷的獸瞳掃而來,他才如墜冰窟般一顫,哆嗦著嚥下了近乎窒息的驚豔。
他小聲詢問了一句:“墨言,他們是什麼人啊?”
墨言顯然也沒什麼心情理會他,蛇尾一甩,便匆匆往西杉的山洞而去。
螣全當沒看見墨言,領著白滄回了山洞,水已經在往裡面溢了。
他褪去獸形,水珠滴滴拉拉順著髮梢流。
他眉頭緊鎖,上前抱起扶楹,把人輕輕放在石床上,與白滄道:“回來的遲了,走吧,弄些木頭回來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