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楹醒過來的時候,身下是柔軟的床鋪觸感,很熟悉。
她下意識蹙起眉尖,第一反應是,不知道白滄和螣有沒有把灰擦乾淨,不收拾的話,就讓她那麼躺上去,應該很髒吧?她悄悄摸了下床沿,上面還殘留著未乾的水漬。
顯然,有人手忙腳亂擦拭過這張累積了灰絮的床榻。
扶楹嘴角微微一抽,她很難想象,螣和白滄,這麼兩個殺伐果決的雄性,是怎麼繃著臉,笨手笨腳拂去灰塵,收拾山洞的?
這時,一道略沙啞的勾人聲在耳畔撩過:“醒了?”
“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空氣中漫開烤肉的香味,有些膩。
扶楹悄悄掀起一點眼睫,偷瞄過去,猝不及防撞進白滄的眸子裡。
他面色蒼白如紙,往日瑰麗豔盛的眉眼像是褪了色,透著一股子病態,整個人安靜又清冷,靜靜看著她,沒什麼情緒。
“咳——”扶楹捂著胸口坐起來,左右環顧,果然還是和澹月落腳的山洞,許是因為她的身體緣故,他們沒敢帶著她亂跑。
白滄上前,一言不發,把手裡的烤肉遞給扶楹。
扶楹接過,兩人相顧無言。
突然,她喉頭劇烈滾動,濃重的葷腥氣直衝腦門——
“嘔——”
扶楹臉色一變,整個人撲在床沿,吐得昏天暗地。
她額間綻開的獸靈花印記隨著她的顫抖瘋狂閃爍,忽明忽暗。
白滄瞳孔驟然緊縮,上前扶住她的肩,聲音裡是罕見的緊繃:“怎麼回事?”
扶楹掀了掀眼皮,有氣無力:“我……”
“嘔——”
喉間劇烈痙攣,她把烤肉推遠了些:“我……我不能聞這個……”
“嘔——”
她臉色蒼白,神情虛弱。
白滄臉色驟變,反手將烤肉擲出山洞外。
他折返時腳步明顯亂了,在床前頓了頓,終是單膝抵上床沿,將扶楹小心翼翼攏進懷裡,修長的手像是哄幼崽似的,輕拍了拍她。
扶楹後背貼著他劇烈起伏的胸膛,聽見那道總是慵懶的聲線緊緊繃著:“還難受麼?螣已經去找巫了,別怕。”
扶楹伸手抓著他的雪白獸皮,轉頭看向白滄,肩膀輕輕顫抖,眼淚宛如破碎的珍珠,一顆顆墜落,喉嚨裡發出壓抑的抽噎:“你不怪我了?”
滾燙的眼淚滴在白滄的手背上,令他指尖有些僵硬。
他眼睫垂下,喉結緩慢滾動了一下,說不出的酸澀翻湧,頓覺一陣血腥。
她突然嘔血昏厥時,刺目的猩紅令他卸下了所有偽裝的冷漠。
仇恨?報復?在她蒼白如紙的面容前,消散得乾乾淨淨,只要她能平安,好像曾經的痛苦與絕望都不再重要。
白滄眸光黯淡,轉而自嘲般淺笑,薄唇幾度張合,最後化作一句:“肚子裡的幼崽不乖,很辛苦吧?”
他尾音啞得厲害,手掌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指尖顫抖的厲害。
扶楹突然轉身抱住他,放聲大哭:“對不起。”
淚珠大顆大顆掉落,淌過已經癒合的紅狐契紋,一片滾燙。
白滄眼尾泛紅,反手抱住扶楹,陳年的痛楚中,竟滲出絲絲縷縷陌生的甜。
他稍稍退開,雙手捧起她淚溼的臉。
呼吸交錯間,他忽然低頭吻上她顫抖的唇。
良久,氣息凌亂,腹中幼崽竟開始抗議。
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