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裕的心就是一沉,下意識想要拉住妻女離開,身後卻傳來大門關緊的聲音。
他在海上的時候一直都很小心,這才能在妖教和那些商賈、海盜眼皮底下賺些銀錢,可這次不同,他只是來打探訊息,想著就算被人察覺了異樣,也得有個反應的時間,到時候他們說不得已經離開這裡了。
哪知道,這院子裡的娘子做事如此直接,前一刻還與他娘子說話,轉臉就對他們下手。
眼看著走不了了,曹裕就上前幾步,將妻女護在身後,一雙眼睛盯著謝玉琰和薛耳。
薛耳對上曹裕的目光,心中無奈地嘆息,他還沒說話呢,這人就恨不得將他殺之後快。
而且……這樣的事,這兩日他沒少經歷。
每當朝廷抓到了人,王晏就讓人帶著他和周長老前去辨認。
那些殺過人,手上染血的兇徒一律戴重枷,尋常教眾,則與關押在普通牢房中,至於只是為了討生活,隨著家人一同前來的老幼,則暫時被關在一處空院子中。
這樣分開關押,可想而知最終獲罪也會不同。
戴重枷的即便有人不會被判死,也要流三千里,前往嶺南那種煙瘴之地,去那種地方的犯人,即便不死在路上,僥倖到了那邊,也沒了半條命,再加上酷吏折磨、繁重的勞役,多數也就能活一兩年。
尋常教眾就不一樣了,大多也就去做苦役,總歸還有活著出來的那一天。
至於老幼……說不得會被免罪。
被關押的人都看明白了這一點,他與周長老做的事,就等於決定他們的生死,那些將被判重罪的人,如何能善了,不但咒罵他,向朝廷揭發他們的罪行,不光如此,甚至還編造出一些罪名。
那一雙雙憤恨又兇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彷彿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但他和周長老又不得不如此。
他們跟著謝玉琰這一路,就是想要為教中人爭一條活路,現在算是立下些功勞,但這功勞,不足以讓所有人被赦免,所以必須要有所區分。
這些薛耳都能理解,朝廷必定要如此。
但他不想親手做這些,可偏偏這就是王晏的條件。
因為教中的情形,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
這也是王晏的厲害之處,用聖教的人去對付聖教,這樣才能真正地將支撐聖教的人都處置了,讓聖教再難捲土重來,又不至於手上沾染太多無辜之人的性命,讓百姓對朝廷的怨聲也會少許多。
總之,想要更多人活命,他們就得聽王晏的吩咐做事。
王晏也有言在先,他與周長老敢徇私,將功補過之說,也就作罷。
他不敢賭。除了他和周長老,還有徐來和吳老爺他們,王晏必定是讓他們分頭行事,只要他們的甄別結果對不上,王晏就會親自過問,到時候必定要露出馬腳。
那可是許多教眾的爹孃、妻兒。真的害死了他們,他就算死一百次,也沒法補償。
想明白這些,他只得認命,聽從王晏的吩咐,拿不準的還要詢問教中親近之人,不敢胡亂區分,他如今不似一個犯人,倒像是王晏的一條狗。
他脖子上的鏈子,還是自己親自送到謝娘子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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