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沒有說話,司戶參軍只得繼續將來龍去脈講清楚:“上個月漳州那位監舶務與我們泉州一同辦過差事,差事過後,他就來找我們知州大人,說我們泉州市舶司有問題,請知州下令細查賬目。知州大人自然不理會,那位監舶務就告去了轉運使那裡。”
“後來也不知怎麼的……我們的市舶司沒被查,漳州的監舶務反而被抓了。”
司戶參軍話音剛落,剛剛出去傳話的文吏去而復返,他向王晏行禮,然後道:“漳州兵馬聽了大人吩咐,留在外面等候,不過……領兵的通判請求大人,提審大牢裡的漳州監舶務。”
文吏說著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王晏,恐怕王晏因此事發怒。
王晏道:“漳州那監舶務關押在哪裡?人怎麼樣了?”
聽到王晏這話,文吏立即搶著道:“在府衙後院的密牢……這陣子受了不少重刑,知州吩咐只要……只要先留一條性命就好。”
就因為這話,衙署裡的獄吏沒少折磨那位大人。
文吏說到這裡,感覺到王晏投來的視線,頭皮跟著發麻,忙不迭地道:“人還活著,活著……”
不等文吏將話說完,司戶參軍道:“我這就將人抬過來。”說完不敢怠慢,帶著兩個隸卒前去密牢。
大約一刻功夫,一個人就被抬進了二堂。
王晏放下手中的文書,起身走過去,只見椅子裡的人,衣衫破爛,露在外面的皮肉上滿是傷痕,一條腿怪異地垂在一旁,腳踝發青發黑,應該是受過重擊,骨頭被折斷了。
身上臭氣熏天,除了傷口潰爛,也是因為大牢裡,便溺皆在一處,獄卒故意不清理,以此折磨犯人。
“王天使?”
孫源道:“下官漳州監舶務孫源。”
孫源面容憔悴,加之滿臉鬍鬚,早就沒了官員的模樣,不過一雙眼睛裡還有些神采,尤其是看到王晏之後。
“聽說朝廷……來查福建了?”孫源道,“大人可曾取了泉州市舶司的賬目?我離開泉州後,暗中查過市舶司,他們私通海商,每年至少貪墨幾十萬貫,光憑一個泉州知州決計不敢這般。”
孫源嘴唇乾裂,因為過於激動,動作大了些,鮮血從細小的傷口中滲出,一雙眼睛也變得通紅,整個人顯得有些駭人。
“至少要追責到福建路轉運使,”說著孫源又搖頭,“不對……京中定有他們的靠山。”
孫源喋喋不休地說著,彷彿恐怕失去這次機會。
“天使只要拿到他們的賬冊,就能看出端倪。”
“對了……”孫源突然想起來,“海上,天使要去查那些海商,抓住他們就能拿到更多證據,我……”
孫源說到這裡登時咳嗽不止,司戶參軍急忙上前檢視。
孫源卻一直襬手,還要繼續言語。
王晏道:“孫監舶不用著急,官家命我等前來福建路,就是為了查此事。監舶可以好好將養,等身子好一些,再將一切說清楚。”
孫源還是搖頭,終於他喘過一口氣:“海上,能不能讓那些人跑了……我從商賈那裡查到了些訊息……王天使若是準備去海上抓人,可以讓他們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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