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首領思索出個所以然,逃兵跟下餃子一樣從天而降。砰砰砰幾聲,一個個跟人肉沙包般摔在沈棠腳邊不遠處,口中哀嚎不斷。輕則鼻青臉腫,重則骨折腦震盪。
竟都是被人丟過來的!少數幾個沒有遭到毒手,勉強還能站著。他們活像是看到什麼恐怖東西,被逼著一步步向後倒退。那股強大而純粹的霸氣將他們壓制得毫無戰意,唯餘兩股戰戰、抖如篩糠。
首領面色刷得慘白,試圖屈肘撐地起身,奈何渾身哪裡都疼,數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
“怎麼了?”
翟樂自樹冠躍下,來到沈棠身邊。
沈棠挑眉道:“這晚上真不平靜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翟樂聞言將視線落向黑暗處。
鐺,鐺,鐺。
翟樂一掃輕鬆,上揚的唇角逐漸沒了弧度,那雙桃花眼也罕見地流露出凝重之色。
隨著那人靠近,耳邊聲響越發清晰。這聲音他一點兒不陌生,分明是甲冑鱗甲關節碰撞特有的動靜。來人腳步沉穩有力,節奏輕緩悠閒。看似隨意,實則每步都在積蓄氣勢,節節拔高。他有預感,倘若來人氣勢蓄足,哪怕自己處於最佳狀態也擋不住!絕對是個勁敵!
翟樂斜側上前一步,正好擋下沈棠半個身,壓低聲:“來人危險, 倘若待會兒起了衝突, 還麻煩沈兄委屈一二,文心輔助於我。”
沈棠聽後,臉色有一瞬古怪。
“恐怕……不用了。”
翟樂正要問為什麼,一道逼近兩米的魁梧身影逐漸自黑暗走來, 那人頭戴黑色虎頭兜鍪, 頭頂一束紅纓,所穿鎧甲皆以黑色“山”字甲片串聯而成, 美觀不失霸氣。披膊護肩, 雙腕戴虎頭紋護臂,胸背甲覆蓋整個上身, 甲裙長至小腿, 腰間正面戴著威風凜凜的虎頭護腰,腳踩黑色皂靴,活像個戰場下來的將軍。
她湊近翟樂耳邊道:“是那竊賊!”
翟樂:“……”
好傢伙, 果然是共叔武先生。
來人可不就是他嗎?
不止是共叔武,他身後還跟著兩個臉色比墨汁白不了多少的文士,一個祈元良,一個褚無晦。一個臉色比一個黑,幾乎要跟夜色融為一體。雙方碰面,共叔武便放心地舒了口氣, 甲冑化為黑色武氣迴歸腰間武膽虎符。
沒了那身四五十斤的甲冑, 共叔武腳步都輕快不少,上前道:“可算找到你們了。”
翟樂苦笑:“共叔先生, 對付幾個土匪,用不著穿上武鎧吧?你剛才可真是把我嚇到了,差點兒也準備套上武鎧跟你打一場。”
他走的就是靈便路線, 跟同等級武膽武者相比,他的耐力和力氣並不是很充足, 連武鎧也相對輕便, 宜速戰速決, 忌久戰戀戰。
若真碰上個勁敵, 還是那種慢熱蓄力的,不先下手為強, 等著人家正面將自己劈死嗎?
共叔武只道:“謹慎為上。”
畢竟兩位文士先生也跟著來了。
說起那兩位先生……
共叔武跟翟樂齊刷刷看向沈棠。
沈小郎君正一手提劍,一手叉腰,下巴微揚,眉宇間滿是理直氣壯。面對兩位先生無聲詢問, 她也毫不示弱, 不覺得自己夜不歸宿還跑山上跟人打打殺殺有哪裡不對。
既能替天行道, 懲奸除惡,懲惡揚善, 還能劫富濟貧——不用懷疑,這個“貧”就是她自己——一箭雙鵰的妙事, 傻瓜才放著不幹呢。
她也不是一個人“創業”。
不是還帶了個翟樂麼?若祈善因此生氣……
沈棠嘆氣,用寬慰小孩兒的口吻說。
“下次我一定帶你來,好叭?”
她深刻反省自己,真誠而認真。
祈善:“……”
擔心一整夜的人完整待在自己跟前, 他本該開心的,但看到沈小郎君這模樣, 他又覺得自己腸胃有點兒疼, 火氣到處亂竄。
這時, 翟樂跳出來解釋。
“祈先生, 沈兄他喝醉了。”
祈善一聽這話, 再看沈棠不同於平時的神態,眼角狠狠抽了抽,連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怪異好幾個度,怪叫道,“你說他又喝酒了?”
翟樂:“一開始的酒不知道沈兄在哪裡喝的,但上了山之後,至少喝了三斤……”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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