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青銅門（2）
“哦哦，可以就好。”羲合點點頭，他們中間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副茶具，淡綠色的茶水散發出濃郁的清香，“你是不知道當全神有多累，我活著那會每天都要端著架子，天元界的大事小事都要我管，真是想想都蛋疼，還是死了輕鬆。”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把陽皓輝面前的茶杯斟滿，“就菊花茶吧，小孩子喝濃茶對身體不好，要不要瓜子？”
“不了不了不了。”陽皓輝一疊聲的謙讓。
口氣還真溫和，溫和的讓陽皓輝都以為自己走錯了片場。合著羲合神其實並沒有什麼惡意，他先前只是因為出場太過霸氣以及說話方式太過刻板讓陽皓輝誤會了。不過現在陽皓輝更加堅信了面前這人就是羲合無疑，感知世間萬物以及這手無中生有不可能是人類的手段。哪怕再強大的物質型元素師也不可能直接創造這麼多精密的提煉物。
但這種詭異的氛圍是怎麼回事？兩人對著喝茶聊閒天，簡直神似婆媳看著午夜黃金檔拉家常，要是再多個電視簡直完美了。
他這麼想著，一側的空間居然真的多出了個電視！24寸大彩電！羲合還挺貼心的遞給陽皓輝一個遙控器：“不知道你喜歡看什麼節目，我推薦中央臺的電視劇頻道，那什麼.....哦對，《回家的誘惑》我覺得就拍的不錯，洪世賢演的不錯。”
陽皓輝險些沒把嘴裡的茶噴出來！大哥你真的是神嗎？你是怎麼把神的霸氣和少年的中二再加上中年婦女的八卦貼心這麼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的啊！
“您真的死了嗎？”陽皓輝把心一橫，放下了茶杯。
“真死了真死了，這你不用懷疑，不過死前我把自己的力量封存在了青銅門裡，需要同為光元能的人才能開啟。”羲合神說。
“同.....為？”
“老夫我當年也是光元素師啊，可厲害了。”
“老實說我現在還是有點害怕。”
“會怕正常，我還沒成神的時候，第一次看到地甲獸就是你這心情，你比我當年表現的好多了。”羲合想了想又說，“所以我明白你想問什麼，你的經歷，你的人格我都知道，我能通曉世間萬物。”
“那您也明白......我並不是這裡的人。”陽皓輝微微打了個寒戰。
“當然，從某種角度來說，甚至可以說是我把你叫來這邊的。”羲合神說。
“那您知道我該怎麼回去了！”陽皓輝有點激動的說，“還有我的父母......”
“我明白你想問的堆積如山，但是出於某種原因，我哪個都不能告知。”羲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具體原因你也不要問，你可以理解為你們那邊常說的‘劇透死全家’。”
陽皓輝的眼神黯淡了下來，這是他最接近這個世界真相的機會，但是真相告訴他我並不想讓你知道，他也沒法多問了。神想要保守的秘密，不是人類可以探知的。
“不用悲傷，時間一到你自然會明白。”羲合神突然放下茶杯，語氣沉凝起來，“你既然使我甦醒，那麼我就要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這也是我把你拉來這裡的原因。”
“選擇？”
“是啊，選擇。”羲合突然站了起來，“一個繼承我的力量，或者去死的選擇！”
這個永遠寧靜的奇異空間忽然颳起了狂風，陽皓輝從沒感受過這麼盛烈的風暴，哪怕風浩耕全力的九龍風捲與之相比也不過是螢火對上皓月。水銀色的光像是鋪面而來的濃霧一樣順著他的臉頰流過讓他沒法睜開雙眼，當狂風平息之後，他忽然發覺自己和全神又變回了相對而立的狀態，先前一切的祥和景象仿若鏡花水月。
陽皓輝傻了，他的眼瞳微微縮小，因為他看到了絕不應該出現出現的景象。
祭壇，狂風之後一個祭壇屹立在陽皓輝面前。他隨著彷彿通向天國的階梯一級級的向上看，羲合站立在祭壇的中央，他的身後還豎立著一個巨大的十字架，而十字架上……綁著昏迷的墨萌。
“您想要做什麼？”陽皓輝覺得一股尖銳的寒氣順著脊樑衝上大腦，凍的他不由得一顫。
“你已經明白了不是嗎？這裡是我的空間，你所想的一切我都能感知的到。”羲合神微笑，雖然強光之下陽皓輝看不到他是否在真的笑，但他可以聽出羲合口中遠非之前那樣溫和的笑意，“你的選擇，殺掉墨萌，繼承我的力量，或者......去死。”
神終究是神，人類的性命不過是一時的玩物。陽皓輝錯把他先前的善待當做了好意，那不過是類似狗主人心情好時逗逗寵物狗的戲弄，從前一刻的喝茶嘮嗑到這一秒的逼自己殺人完全沒有轉折。羲合在這一刻重又恢復了世界之巔之人應有的偉力，聲音淡漠，卻又殘酷的像含著鮮血。
羲合寫好了名為“命運”的劇本，陽皓輝不過是上面一個被線操控著的玩偶罷了。
“我收回前言，我什麼都不問了，您放過我和她可以嗎？”陽皓輝沉默了許久，問。
“你已窺探到神的領域，還想沒有代價的迴歸嗎？”羲合淡然的說，“而且這並不難選擇不是嗎？”
“就算我在這裡殺了她......就算這樣，不也只是您製造的空間嗎？真實的墨萌現在應該還在洞穴裡........”
“你可以放心孩子。”羲合神的聲音像是古鐘一樣轟鳴迴盪，“只要我想，這裡的一切都將變成.......現實！”
陽皓輝說不出話了，這種狂妄而不切實際的話出自羲合神之口顯得這麼自然而隨意。他是神明，就像他可以憑空製造出茶桌和電視這種本不應存在於天元界的事物，剝奪一個小女孩的生命對他來說更加不是難事。
手上一沉，一柄尖銳的匕首落入了陽皓輝手中。真是把好的殺人武器，刀刃之上泛著逼人的寒光，陽皓輝凝視刀面，看到了一雙迷茫的眼神。他緊了緊刀柄，腳步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來啊，殺了她！殺了這個女孩你就能獲得我的力量！”羲合神張開雙臂，像是要把什麼擁入懷中，“你到底有什麼猶豫的呢？為了這個萍水相逢的女孩你要放棄神的力量嗎？”
羲合神的語速越來越快，伴隨著他咒言一樣的話語，這個水銀色的空間再度掀起的風暴。不，不光是風暴。熾焰，波濤，狂舞的樹枝，還有電閃雷鳴.......七種元能所代表的元素在神的周身狂躁起來，像是要為神的演講獻上宏偉的音樂。
“還是說你選擇死亡呢？你還在留戀這個忽略你凌辱你的世界嗎？你要是死在這裡，會有誰記得呢？你小學時的‘夥伴’？扔下你消失的父母？還是你在天元界那些所謂的朋友呢？哦哦哦，真是讓人感動的情誼！但你真的指望他們會為你而哭泣嗎？”
陽皓輝不敢說話，他捂緊雙耳不想再聽，但羲合的聲音就像是撞入他的腦海一樣清晰，字字如刀烙印其中，每一句話都是一次無聲的疼痛。
這是他一直不敢想的問題，也是他所害怕的。正如他所說，他一直害怕著被他人所害怕。羲合神的每一句話都正中他的軟肋。
羲合還在說，周圍元素的亂流已經達到了極致：“你也相信對嗎？只是一直不敢面對！你想的我都能明白！在這裡你無所遁形！你是怪物！沒人會為了怪物而哭泣！你可以守著你作為異世之人的秘密而死，然後你的朋友們會在你的墳墓之前感嘆。但之後你每一個忌日都不會有人想起，頂多只會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別人死掉，還有有人記得他們，這樣的人依舊是活著的，他們會活在別人的記憶中！可你呢？死了就是真正的消亡掉了！孤單的一個人死去，陪著你的只有永恆的黑暗！你想要這麼孤零零的死去嗎？”
“別說了。“陽皓輝突然渾身一顫，提著刀的手緩緩落到身側。他抬起了頭，目光一片死寂，”這話您也是從我腦子裡偷來的吧，和另一個我說的話很像，我聽膩了。”
羲合微微一愣，但片刻後他放聲大笑，“喜悅”這種感情幾乎化成了實質。陽皓輝看不清他的臉，卻依舊可以感受到羲合近乎癲狂的喜悅。
“看上去，你已經有了答案。”
“您說的對。”陽皓輝開口了，聲音平淡沒有波瀾，像是放棄了什麼，“我還要尋找自己的父母，我還有太多想做的事情，我還不想死.......不想孤零零的死去。”
他徹底握緊了手中的匕首，一步步的向著祭壇走去。
“bravo！”羲合說出了這個異世的詞彙，雙掌大力的拍合，“就應該這樣，就應該這樣啊！想要得到什麼，必定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去吧！殺了她！殺了她你就可以獲得一切！”
“您發誓，只要我殺掉墨萌，我將掌握神的力量。”陽皓輝輕聲說。
“我以全神的名義起誓。”
陽皓輝一步步的登上祭壇的階梯，這次他的腳步很輕，再沒了任何猶豫。他終於走到了十字架前，微微抬起匕首。他目光空洞的看了看依舊昏迷的墨萌，她乖極了，熟睡的她安靜的像個小貓，卻不知道自己卻變成了即將獻給神明的羔羊。
“別怪我。”陽皓輝湊到墨萌耳邊，向這個再也沒法醒來的女孩輕聲的說。
匕首的尖端頂在了墨萌的胸口........血光崩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