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能籤?”
張國強握著鋼筆的手猛地一抖,臉色一白了,顫抖著問道。
他身為G市第一服裝廠的副廠長,廠長常年請假不在,整個廠子的擔子都壓在他肩頭。
廠裡上上下下七、八百號人,乃至這七八百號人背後的家庭,都指望著他討生活。
為了讓廠子起死回生,這一年多來他費了不少心力,卻都收效甚微。
如今,廠子差不多到了最艱難的境地。
每個月虧損慘重,上頭的輕工業局隔三岔五就叫他去談話。
他好不容易在周柒柒這兒尋到希望,幾乎是拿出了十足的誠意。
合同的大致內容雖說按雙方約定來,但在其他細枝末節上,張國強基本把主動權交到了周柒柒手裡,不做任何束縛。
就連利潤,也是在輕工業局領導的強烈反對下,從一成五讓利到了一成六。
他實在是太想救下這個廠子了。
可是,沒想到,他已經拿出這麼大的誠意了,周柒柒居然還說不能籤,他實在是有些難以承受,眼眶都紅了。
周柒柒沒想到他會這麼大的反應,趕忙賠著笑解釋。
“哎,張廠長,您別誤會,我是說這會兒不能籤,不是不想籤。”
張國強趕忙抹了把臉上的汗,急忙又問,“那您的意思是……?”
周柒柒說著。
“這是大事兒,我得把合同拿回去給我老公瞅瞅,讓他心裡也有個數。”
這是她和沈淮川約定好的,畢竟合同一旦簽下去,就有法律效益了,各個條文都得看仔細了,不能直接籤。
“我還當什麼事兒呢,這是應該的,應該的。”
聽到是這個原因,張國強鬆了口氣,趕緊拍了拍胸口,剛才他差點就想吃速效救心丸了,這會兒臉上又掛上了笑臉。
“既然結婚了,這種大事確實是應該和另一半有商有量的,是我考慮不周了,要是我媳婦還在,我肯定也要這麼做的。”
周柒柒抬起了頭,“啊...張大哥,你還這麼年輕,你媳婦怎麼就...”
說起亡妻,張國強眼眶瞬間又紅了。
“她身子骨不好,八年前得了腫瘤,沒治好。”
周柒柒趕忙賠禮,“對不住,是我嘴笨,不該提這些。”
張國強擺了擺手。
“別別別,這是我自己說的,咋能怪你呢,咱還是接著說合同的事兒吧,還有啥要改的地兒不?”
周柒柒微微一笑。
“還真有,一個小細節,我感覺需要改動一下。”
“好,您說。”
聽周柒柒說是小細節,張國強身子往後一靠,坐在椅子上認真聽著,可聽著聽著,卻趕忙拿起手頭的筆和本子記了起來。
等到周柒柒說完,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緩緩合上本子。
“這哪兒是小細節啊,分明是個大改動,看來,周同志對我還是不放心啊。”
周柒柒眼神清亮,輕笑一聲。
“哎,張廠長,你這話就說錯了,我不是對你不放心,是真的沒有時間,比起生意,還是家裡人的健康更重要,你說呢?”
周柒柒說的“小細節”,是想把合同的大框架改了,改成階段性合同。
把庫裡的十幾款庫存,分成三個階段,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地完成,第一階段完成後,雙方再簽訂下一個階段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