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以後,果然如鄭遠所說,他們留出了足夠的安全空間,沿途有軍警管控,人潮與車流離的遠遠的。
而且情況也像蘇尋想的那樣,根本沒有人認識他,換了衣服戴了帽子,恐怕連自己的熟人都很難一眼認出來。
倒是有幾個小姑娘在遠處看著姜怡驚呼姐姐好美。
離地鐵站不遠的一處公交站臺前,人群中有一對頭髮半白的夫婦,與眾人一樣好奇地看著這頗大的陣仗。
“這是哪個領導來了?”
“哎你看,那個戴帽子的……是不是有點像阿尋啊?”
“你看誰都像他。”男人遠遠看過去,愣了一下,踮起腳尖張望著:“好像是挺像?”
“你叫叫他?”
“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這些人又不能打你,大不了就說認錯了。”
“要叫你叫,你嗓子尖。”
“好吧。”
婦人靠近了幾步,踟躇一會兒。
“阿尋!阿尋?”
其實這聲音不大,一群軍警的目光向這邊看來,婦人的聲音不自覺地就小了下去。
可蘇尋還是聽到了,他腳步頓住,眼神有些恍惚。
一隻手輕輕挽住了他的胳膊,蘇尋扭頭,發現是姜怡,對方的眼神中是關切與詢問。
“走吧。”
蘇尋腳步有些無力,但還是強撐著走進了地鐵口,剛一進門,他就倚靠在牆上,面露痛苦。
他們怎麼會來這裡?
是了,自己的小姨一家就住在這附近,雖然一家貧一家富,但兩家關係從來不斷。
他們大約是來看望自家小姨了。
那些塵封幾百年的記憶逐漸甦醒,更多人的面容浮現在眼前。
老蘇家門風算得上樸實,鄰里關係都很是和睦,與蘇尋關係好的同齡人也不在少數。
親戚、同學、朋友,幾乎都在末世開始之後銷聲匿跡,再也沒見過。
這之後自己在這末世裡過了多久?兩百年?三百年?
時間一時有些模糊,蘇尋不禁自問,我還是我嗎?
還是那個末世之前騎著電動車到處送外賣,為了幾千塊錢的房貸焦慮憂愁的蘇尋嗎?他自問已經淡忘了這些感情,可聽到那兩聲呼喚的時候,又為何心緒難寧?他一時找不到答案,但卻很清楚自己現在到底要做什麼。
將視線望向王君佑,對方几乎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想法,轉身向外走去。
片刻後,他又走了回來,向蘇尋搖了搖頭。
“他們已經上公交車了。”
“……好,麻煩了。”
舒了口氣,蘇尋轉身堅定了心緒,向正在改造中的避難所走去。
是逃避嗎?或許是吧。
是責任嗎?大概也對。
至少逐日專案中多少人從沒有提過想回家的想法,他們明知道蘇尋是重生者,卻從來不向他打聽未來自己或者家人的情況。
那蘇尋又何必倚仗自己的身份要去搞什麼特殊呢?
公交車內。
婦人有些瑟縮地抓住男人的手,埋怨道:“肯定不是他,咱兒子又沒物件,有物件也不能是那麼好看的。”
“唉,這孩子,怎麼突然就說是要幫國家做事了呢?也不打電話和家裡說一聲。”
一旁有個剛剛一起擠上來的中年漢子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笑著湊過來詢問道:“幫國家做事?你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