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俊正靠在牆邊,用一塊消毒布擦拭戰術匕首的血槽,儘管上面一滴血都沒有。他聞言,動作未停。
“他想見我。”蘇俊說。
“他想確認你這顆棋子,在他父親的棋盤上,還能不能用。”歐陽梨月關閉了請柬,“你剛剛選擇的方案,是直接宣戰。現在去見他,等於把脖子伸到刀刃下。”
“我的任務是潛入。”蘇俊放下匕首,扯下脖子上那條在模擬訓練中被汗水浸透的領結,扔在桌上,“以什麼身份?”
“一個對兄長之死心懷怨恨,但又被白家權勢吸引,企圖分一杯羹的投機者。”歐陽梨月回答,“這是最合理的偽裝。”
“很好。”蘇俊走到衣帽架前,取下一件嶄新的黑色西裝外套,“一個合格的投機者,不會拒絕未來老闆的邀請。”
“白瑾不是你未來的老闆。”
“在今晚,他是。”蘇俊穿上外套,鏡子裡的人陌生又熟悉。他不再是那個躲在手術室裡的醫生,也不是那個在安全屋裡接受評估的棋子。他看著鏡中的歐陽梨月,“你是我的女伴。”
歐陽梨月沒有反對。她知道,從青龍介入的那一刻起,她與蘇俊之間的關係就不再是單純的控制與被控制。她成了計劃的一部分,一個活動的監視器。
“你的情緒,現在是武器,也是弱點。”她提醒他,“白瑾會觀察你的一切。”
“他會的。”蘇俊整理了一下袖口,“他會看到他想看的東西。”
慈善晚宴在城市之巔的空中花園舉行。巨大的穹頂模擬著星空,空氣中瀰漫著昂貴香水和基因培養的“永恆之花”混合的甜膩氣息。賓客們衣著光鮮,穿梭於一件件被玻璃罩保護的“藝術品”之間。那些是基因藝術展的展品:一株會隨著心跳變色的蘭花,一對擁有漸變色羽毛的蜂鳥,甚至有一塊緩慢搏動、呈現出星雲紋理的肌肉組織。
這裡的一切,都在炫耀著白家對生命編碼的絕對控制。
蘇俊挽著歐陽梨月,像任何一對來參加晚宴的伴侶。歐陽梨月穿著一條銀色長裙,像一把出鞘的冰冷手術刀,與這裡的環境格格不入,又完美融合。
“蘇先生,歡迎來到未來。”白瑾端著酒杯走來,笑容無可挑剔,“家父一直很欣賞你兄長的才華。你是他最驕傲的延續。”
他刻意加重了“延續”兩個字。
“白總過譽了。”蘇俊回敬,“我哥只是個純粹的研究者。他對商業運作一竅不通。”
言下之意,他懂。
“純粹,是種寶貴的品質。”白瑾的視線掃過那些展品,“但也是脆弱的。藝術需要最好的保護,才能展現它的價值。蘇先生,你覺得呢?”
“我對扭曲的藝術沒有興趣。”蘇俊說。
白瑾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沒想到蘇俊會如此直接。
歐陽梨月的手臂輕輕收緊,一個警告。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一個穿著寶藍色禮服的年輕女人倒在地上,臉色發青,手緊緊抓著自己的喉嚨,呼吸困難。
“讓開!快叫醫療隊!”有人喊道。
賓客們驚慌地散開,形成一個真空地帶。白瑾的保鏢圍了上來,卻束手無策。
“哮喘急性發作,看樣子是過敏性的。”蘇俊只看了一眼就做出判斷。他鬆開歐陽梨月,快步上前。
“先生,請不要靠近!”一個保鏢伸手阻攔。
蘇俊沒有理會,直接蹲下身。他檢查女人的瞳孔,聽她的呼吸聲,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她沒有帶急救噴霧。”蘇俊抬頭對白瑾說,“這裡的醫療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