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門在身後關閉。
蘇俊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走進了團隊的公共整備區。這裡與其說是休息室,不如說是一個小型軍火庫和資訊中心。青龍在角落裡擦拭他的戰術長刀,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沉靜。朱雀則戴著一副增強現實眼鏡,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嘴裡唸唸有詞,全是蘇俊聽不懂的程式碼。
沒有人交談。之前會議裡的激烈情緒,被壓縮成一種粘稠的沉默。
蘇俊拉開一張金屬椅子,坐下。他從戰術背心內側的口袋裡,取出了那枚晶片。它曾經嵌在他哥哥的身體裡,現在,它像一塊冰冷的墓碑,躺在他的掌心。
他沒有看那份複雜的安防佈局圖。那些紅外線、壓力感應器、動態捕捉攝像頭,在他看來,都只是需要用蠻力突破的障礙。他現在只想做一件事。
他抽出腿側的匕首,用鋒利的刀尖,開始緩緩刮擦晶片表面的黑色塗層。那層塗層是軍用級別的絕緣保護材料,極難剝離。叮、叮、叮。刀尖與晶片碰撞,發出細碎又刺耳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迴響。
他需要一個焦點,一個能讓他把所有翻騰的情緒都灌注進去的焦點。刮開它,看到裡面的核心,就像親手剖開仇人的胸膛。
“在磨指甲嗎?動靜真難聽。”朱雀頭也不抬地抱怨了一句,手指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蘇俊置若罔聞。
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
一個女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她叫韓漫,是團隊裡的另一位成員,負責後勤與醫療。蘇俊對她不熟,只知道她和青龍一樣,沉默寡言。
“嚐嚐我煲的湯。”韓漫的聲音很輕,她將托盤上的瓷碗放在蘇俊面前的桌上,一股濃郁的藥材香氣散開。
他頭也不抬,匕首的動作沒有停頓,只是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放下。”
韓漫沒有立刻離開。她將碗往前推了推,袖口因為這個動作向上滑落了一截,露出了她白皙小臂內側的一塊面板。那上面,有一個銅錢大小的新燙的疤痕,邊緣發紅,中心微微凹陷。
蘇-俊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他認得那種疤。那是為了練習某種需要藏在袖口或掌心的微型暗器,在模擬極限反應時,失手灼傷自己留下的標記。自殘式的訓練。
這個團隊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用傷害自己的方式,把自己磨鍊成一件武器。
他的心底泛起一陣更深的寒意。
韓漫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只是平靜地說:“你的手臂需要恢復,這湯對你有好處。”
“我不需要。”蘇俊的聲音裡沒有情緒。他重新低下頭,匕首在晶片上劃出更重的刻痕。
瓷勺輕輕碰響了碗沿。韓漫似乎還想說什麼。
“我說了,放下。”蘇俊猛地抬起頭,他的耐心已經耗盡。
也許是他的動作幅度太大,也許是韓漫的手抖了一下。盛滿藥膳的瓷碗傾斜,滾燙的湯汁瞬間潑灑出來,大部分都澆在了桌面上那份攤開的、關於白家老宅安防佈局的電子紙檔案上。
滋——
一聲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