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禁衛們早已起身,聽見有人竊竊私語、相互議論,都將手摁在腰間橫刀的刀柄之上,一雙雙眼睛盯著往來行人。
“速速離去,莫要在此盤桓,萬一有事就麻煩了!”
……
房俊信步上樓,三樓雅室之內,除去魏王李泰依舊大馬金刀端坐不動之外,河南尹張行成、少尹阿史那忠皆一齊起身,向房俊施禮。
“下官見過太尉!”
房俊還禮:“二位不必多禮!”
各自起身之後,房俊又上前兩步,躬身向李泰施禮:“微臣見過殿下!”
李泰招招手:“私下見面,那麼多繁文縟節作甚?來來來,二郎快請入座!”
“多謝殿下!”
待到房俊入座,一旁的侍女腳步輕快的上前佈置碗筷杯碟,斟酒的時候眼眸時不時的在房俊臉上打轉,舉止端莊、臉頰微紅。
李泰見狀,便大笑著道:“這是我府中的侍女,今日見到二郎此等英雄人物,難免芳心暗許、情緒盪漾,若二郎有寬仁之心,不妨讓她們自薦枕蓆、一晌貪歡。”
幾個侍女皆淺笑盈盈、眸光流轉,大抵只要房俊有所需求,自是千願萬願。
房俊無語,笑著搖搖頭,道:“殿下身在洛陽、不服皇室所管,看來已經放飛自我,待到他日我家姐夫問起,我倒是要給他說說魏王殿下是如何尋花問柳、紙醉金迷,讓我那沒見識的可憐姐夫好生見識一下什麼才是豪奢生活。”
張行成、阿史那忠便都笑起來。
房俊口中“沒見識的可憐姐夫”自然便是宗正卿、韓王李元嘉,因著妻子房氏頗有乃母之風,將韓王管轄得極嚴,似魏王這等醉生夢死的生活是絕對享受不到的。
李元嘉自然不會管、也管不住魏王李泰,但只需在陛下面前詆譭兩句,陛下必然下詔對魏王予以申飭、教訓……
李泰頓時色變,目光不善的瞪著房俊:“二郎開玩笑吧?”
房俊眉梢一挑:“殿下覺得我是開玩笑?”
李泰盯著他,不說話。
房俊毫不退縮的予以對視。
氣氛陡然緊張。
張行成、阿史那忠皆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地就翻臉了?
幾個侍女更是退在一邊,瑟瑟發抖。
少頃,李泰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站起身,舉起酒杯,大聲道:“來來來,咱們一併舉杯,祝賀太尉遠征西域大勝歸來,揚我國威、保衛疆土,堪稱我大唐之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張行成、阿史那忠也趕緊起身,一起舉杯。
“太尉此戰之細節早已傳遍天下,堪稱驚豔!”
“吾等貞觀勳臣之中亦有不世出之名帥,排兵佈陣、百戰百勝,但如太尉這般運籌帷幄、以少勝多,且予敵雷霆一擊、震懾敵膽者,絕無僅有!”
房俊也起身,舉杯肅然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吾輩之名譽皆構建於將士的骸骨之上,當吾等功成名就、名標青史之時,那些跟隨吾等征戰四方的將士卻早已埋骨他鄉、馬革裹屍,又有何歡喜之情呢?與陣亡將士們相比,吾等之榮譽不值一提,他們才是國家柱石、社稷棟樑!看看這盛世繁華、國泰民安,讓吾等一併敬他們一杯,敬他們魂兮歸來、扶佑盛唐!”
李泰收斂笑容,沉聲道:“敬他們為國征戰、保家衛國!”
“飲聖!”
三人大喝一聲,舉高酒杯,而後將杯中美酒傾灑於地。
分別落座,氣氛有些肅然。
李泰嘆氣道:“世人只見戰功赫赫,卻不見我大唐將士血灑異域、埋骨他鄉,二郎能始終將將士們放在心中,是他們的榮幸,也是大唐之榮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