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拳砸在柴令武下巴。
柴令武下意識躲了一下,拳頭砸在嘴唇上,鮮血瞬間湧出。
一旁的僕人、龜公等見狀嚇了一跳,本以為是好友之間鬧了矛盾扭打幾下,孰料這是衝著毀了對方去的!
牙齒乃人身之中最為重要的部分,一旦牙齒被打掉,那可比斷胳膊折腿嚴重得多。
趕緊衝上去將兩人拉開。
然而兩人雖被拉開,卻兀自汙言穢語、辱罵不休,什麼難聽罵什麼……
砰!房門再次被推開,穿著一身圓領常服、戴著幞頭的李孝恭揹著手從外邊走進來,看著打架、拉架的諸人,眼光掃過房內一片狼藉,一張臉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也都老大不小了,還以為是紈絝率誕、恣意妄為少年時候?”
然而柴令武與杜荷喝了酒、上了頭,一時間並未注意是李孝恭到來,依舊辱罵不休,掙扎著意欲擺脫鉗制,衝上去給對方兩拳。
各自僕人嚇得冒汗,趕緊小聲提醒。
李孝恭怒氣勃發,以他的身份、地位、資歷,即便是一眾貞觀勳臣在他面前也都恭敬有加,那些“二代”們更是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現在自己的青樓被兩人給砸了,更是對自己視如不見,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
“好好好,都有出息了是吧?相互揭短,互相罵娘,好樣的!來人,將這兩個混賬給老子綁起來,吊在窗戶外邊讓他們醒醒酒!你們爹孃都死了是吧?沒關係,老子替他們教訓教訓你這些兔崽子!”
李孝恭怒不可遏。
自己堂堂宗室郡王、貞觀勳臣、吏部尚書,開一間青樓卻都不消停,以前房二那個棒槌每回前來都砸一遍,如今好不容易修身養性不搗亂了,結果你們又蹦出來。
都不讓我李孝恭好好做買賣是吧?
那就讓你們吃吃苦頭!身後十餘個家將得令,衝上前去,拳打腳踢將兩人打翻在地,不顧一旁各自家僕的苦苦哀求,拿來繩子將兩人捆個結實,然後找好長短距離將繩子一頭拴在屋內廊柱上,再將兩人從窗戶順出去,兩人便悠悠盪盪被懸掛於窗外……
李孝恭陰著臉對兩家的家僕道:“就這麼掛在窗外,誰敢偷偷放下來,全部打斷腿!”
兩家家僕不敢言語。
窗外吊著的兩人也醒了酒,知道闖了禍,一迭聲的哀求告饒。
李孝恭這才哼了一聲,說道:“你們不是相互給對方家的公主潑髒水嗎?很好!我皇家的公主不值錢是吧?汝等回去將他二人辱罵之言一五一十的告知各自公主,公主何時前來,何時將人領回去!”
言罷,揹著手走了。
兩家家僕徹底傻眼。
窗外,柴令武與杜荷也都懵了。
這會兒醒了酒,對於剛才扭打之時辱罵的髒話都想了起來,這等話語若是傳回公主耳中,豈能善罷甘休?李孝恭居然還讓各自公主過來救人,巴陵與城陽怕是恨不得讓兩人吊死在這裡。
還不如李孝恭打他們兩人一頓呢!
堂堂河間郡王,當真是缺了大德……
翌日清晨,房俊甫一回城便聽聞了昨夜平康坊內柴令武、杜荷之事,想了想,並未回府,而是讓人給家中送信,便直接轉頭出城前往城南碼頭,乘坐船隻沿河而下前往洛陽。
……
武德殿內,李承乾讓人將柴令武、杜荷兩人押到殿內,怒不可遏的一頓訓斥。
兩人昨夜在窗外懸掛半宿、餐風飲露直至天明,巴陵、城陽兩位公主到底並未前去搭救……
李承乾足足罵了半個時辰,見兩人垂頭喪氣跪坐在面前,氣也消了一些,喝口茶潤潤喉,然後苦口婆心道:“堂堂勳貴、帝國駙馬,如那等市井之徒一般在青樓之內大打出手、相互辱罵,你們不要顏面,皇家也不要顏面嗎?”
柴令武終於忍不住,抬起頭,已然淚流滿面,悲憤道:“陛下明鑑,微臣固然有錯,但錯並不都在微臣!是巴陵殿下……”
“閉嘴!”
李承乾呵斥一聲,而後擺手將殿內其餘內侍全部斥退,這才瞪著柴令武,冷聲道:“我知你要說什麼,你覺得很憋屈嗎?當初你那兄長謀逆失敗的時候,你是否想過會否性命不保、爵位難存、門楣不繼?又是因何犯下如此大罪仍能保住爵位、性命?得到庇佑的時候坦然接受、心安理得,受了委屈便滿腹牢騷、口出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