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黑蛇”,趙金龍。“反應真快啊,‘墨神’。”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金屬質感的沙啞,充滿了戲謔,“看來,lpl的冠軍獎盃,沒有讓你變鈍。”
許墨沒有廢話,他的身體已經化作一道直線,猛衝過去!手中的“特製鋼筆”在他掌心一旋,筆尖彈出一截閃爍著幽藍電光的鋒刃。
黑蛇的瞳孔猛地一縮,他沒想到許墨的速度和殺意都遠超他的預估。他反手從風衣下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弧形短刀,迎著許墨的攻擊格擋過去。
“叮!”
金屬交擊的聲音在寂靜的樓頂顯得格外刺耳。
一擊之下,高下立判。黑蛇只覺得一股巨力從刀身傳來,虎口瞬間發麻,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後退了兩步。
許墨的攻擊卻如狂風暴雨,聯綿不絕。他沒有使用任何華麗的招式,每一次出擊都直指要害,狠辣、精準,完全是為了殺戮而生的格鬥術。黑蛇被這股狂暴的攻勢壓得節節敗退,他引以為傲的身手,在這個男人面前,竟顯得如此稚嫩可笑。
他終於明白,廢棄工廠裡的那些手下,死得一點都不冤。
“瘋子!”黑蛇咒罵一聲,虛晃一招,身體猛地向後翻去,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球,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
一團刺眼的強光和尖銳的噪音瞬間爆發,即便是心志堅毅如許墨,也不由得出現了剎那的失神。
就是這個瞬間!
黑蛇抓住機會,毫不猶豫地從樓頂邊緣跳了下去。但他並沒有摔死,下方一輛早已準備好的黑色轎車天窗開啟,他精準地落入車內。
“許墨!”他在車內,透過擴音器留下最後一句話,聲音裡充滿了瘋狂的笑意,“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容易被激怒!你真的忘了‘夜鶯’的歌聲了嗎?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引擎轟鳴,黑色轎車如離弦之箭,瞬間消失在工業園區的黑暗中。
強光散去,許墨恢復視線,樓頂只剩下他一人,以及那句讓他渾身血液都幾乎凍結的話。
夜鶯……
這個塵封在他記憶最深處、沾滿了鮮血與背叛的名字,如同一個詛咒,再次被喚醒。
他緩緩走到黑蛇剛才站立的地方,目光一凝。在地面上,掉落著一個不起眼的東西。那不是子彈,也不是零件,而是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由特殊金屬製成的六邊形資料晶片,上面烙印著一個他無比熟悉的徽記——一隻展開翅膀,正在啼鳴的夜鶯。
許墨彎腰,用兩根手指將那枚冰冷的資料晶片夾起。
原來如此。
從綁架希然,到廢棄工廠的陷阱,再到總決賽的挑釁和今晚的“遊戲”……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偶然的報復。
這是一個引子。
一個來自他過往的幽靈,精心設計的、將他重新拖入那片黑暗深淵的引子。而黑蛇,不過是那個幽靈手中的一把刀,一個傳話人。
他握緊了手中的晶片,那冰冷的觸感彷彿要刺入他的骨髓。滔天的殺意和怒火,此刻卻盡數化作了深不見底的冷靜。他轉身,看著自己來時的方向——那個倉庫裡,還有一盞燈在為他亮著,有一個人在等他回去。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輸不起,也絕不會再輸。
許墨拿出通訊器,聲音恢復了古井無波的平靜:“希然,開門。”
當倉庫厚重的鐵門再次開啟,希然看到的是一個眼神比夜色更深沉的男人。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但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疲憊與沉重,卻讓她心疼得無以復加。
他走到她面前,攤開手掌,將那枚刻著夜鶯徽記的晶片放在了她面前。
“幫我查查,這個東西。”
希然看著那枚詭異的晶片,又看了看許墨佈滿血絲的眼睛,她沒有多問一句關於“夜鶯”的事,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所踏入的,不僅僅是許墨的內心世界,更是他那片危機四伏、不為人知的過去。
而她,心甘情願,與他並肩作戰。
夜,深沉如墨。
倉庫內的空氣彷彿凝結成了固體,唯一的聲源,是希然指尖下鍵盤清脆而急促的敲擊聲。那枚小小的、刻著夜鶯徽記的晶片被接入了一個特製的讀取裝置,螢幕上,無數行狂亂的程式碼如瀑布般飛速滾落,像是在守護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加密方式非常古怪,”希然的眉頭緊鎖,額前滲出細密的汗珠,“它不是單純的數學加密,裡面……好像混雜了一種生物電波序列,像是一個活體的‘鑰匙’。每一次破解嘗試,它都會自我重組防禦邏輯,這東西……它在‘思考’。”
許墨站在她身後,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身上那股暴戾的殺氣已經完全收斂,沉澱為一種比深海更可怕的死寂。他知道這枚晶片的來歷,更知道開啟它的難度。那是“他們”的專屬技術,是烙印在每一個噩夢裡的徽記。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當東方天際再次泛起微光時,希然猛地停下了所有動作。
“找到了!”她的聲音因激動和疲憊而帶著一絲顫抖,“我繞過了它的主防禦,從一個冗餘的資料備份通道里,找到了一個被隔離的碎片檔案!”
螢幕上,所有滾動的程式碼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檔案,靜靜地躺在那裡。
檔名,讓許墨的瞳孔驟然收縮。
夜鶯的搖籃曲。
“開啟它。”許墨的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打磨過。
希然猶豫了一下,她能感覺到這個檔名對許墨造成的巨大沖擊。但看著他堅決的眼神,她還是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按下了播放鍵。
沒有預想中的加密資訊或指令,從音箱裡流淌出來的,是一段女聲的輕柔哼唱。
那是一段沒有歌詞的搖籃曲,旋律簡單而溫暖,像月光灑在寧靜的湖面,帶著能撫平一切傷痛的溫柔。哼唱的女子氣息平穩,似乎能想象出她臉上帶著滿足而幸福的微笑。
然而,這溫柔的旋律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刃,一寸寸地刺入許墨的心臟。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緊繃起來,骨節因為用力而發出細微的“咔咔”聲。
他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現出 fragmented的畫面——
午後陽光下,種滿了白色茉莉的庭院。
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將一朵茉莉花別在他的耳邊,笑著說:“阿墨,你看,像不像個小將軍?”
她溫暖的手,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她哼唱著這首搖籃曲哄他入睡的夜晚……
還有……那個血色的黃昏,她倒在血泊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對他說:“活下去……”
搖籃曲的哼唱聲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短促的、壓抑的掙扎聲,和一聲被強行捂住的驚呼。
最後,一切歸於死寂的電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