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好像被疼痛挾裹,甚至由內心深處冒出了極深的恐懼:
她好像在黑暗中,看見了無數的鐵籠子。
其中一個鐵籠子,將小小的她禁錮在裡面,外面有無數可怕的怪物圖案張牙舞爪地朝她撲來,她只能無助地尖叫著躲閃到角落,隨後,她好像被人強行推進了手術室,冰涼的針管直接沒入了她的體內。
“不要過來,不要打針,不要抽血……不要!”
她尖叫著坐直了身子,幾乎是同一瞬間,傅淮禮推門而入,緊緊地抱著她:
“寶寶別怕,我在這,我在這。”
梨初整個人蜷縮在傅淮禮的懷裡,一言不發地顫抖著,彷彿在消化著剛剛腦子裡冒出來的畫面。
心理醫生上前為她解除了各種心電圖的檢查線路:
“這只是第一個療程,過段時間會再通知傅太太來做下一個療程,可能痛苦程度會加倍,麻煩傅總和傅太太都做好心理準備。”
“傅太太這段時間最好不要獨處,您現在的狀態,尤其需要朋友的陪伴。”
梨初點了點頭,任由傅淮禮一路將她抱到車裡,自始至終雙手都攥著他的衣領,攥得緊緊的:
“我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傅淮禮眼眶紅著,故作無所謂:
“我剁手指都沒被嚇到,還怕這個?”
也就是隻有他,在這個時候才能讓她心態上輕鬆一些。
梨初逞強地笑笑:
“你進來的時候,是不是看到我戴那個大帽子的樣子了,是不是很醜?”
傅淮禮一副故意思考一下的樣子:
“沒注意,但回想起來應該還挺配的,要不我也去找一頂戴一下,然後我們就用那個造型再拍一個結婚證件照,還是投到上次那個大屏上怎麼樣?”
梨初禁不住腦補了一下。
好滑稽啊……
這次,她是真的笑出了聲,還伴著眼角斜著滑出兩行眼淚。
傅淮禮抬手幫她揩乾了淚水,從車座的抽屜拿出了一盒糖:
“給你糖吃好不好,拿著。”
這是她十年前跟他說過的——吃了糖,就不能哭了。
梨初看著他紅得估計比她還難看的眼睛,撕開第一張糖紙直接先遞到他嘴邊,傅淮禮也毫不懷疑地一口吃下。
舌尖將那顆梨膏糖捲入口腔,梨初錯愕地仰著頭看他,主動開了口:
“我覺得醫生誇張了,其實也就一點點疼,只是我嬌氣了,一點疼都忍不了才叫出聲,整體治療還是很順利的。”
傅淮禮垂眸,聲音暗啞,伸手一把將梨初擁進懷裡:
“那行,順利就好,你知道的,醫生都這樣,誇張。”
“你哥就是,誇張死了,老在你面前說我過分的壞話,他壞。”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梨初只覺得傅淮禮環在自己背上的雙手慢慢就顫抖了,啞著聲音道:
“寶寶,你騙我。你明明就很痛苦,我在隔壁觀察室都看到了。”
梨初回抱著他,聲音還帶著些驚魂未定的飄忽:
“你不也騙了我,你根本沒有解除共感,你個大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