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廚

第102章 署名

寒食七日休沐,今天方才收假,章逢之一到衙門,就忙得跟陀螺似的,根本沒空去管蔡秀那一攤事,自然還不清楚具體情況。

但他跟著張法曹日久,很懂得揣摩上官心思,聞言,立時察覺到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忙道:“前次說要借三十個人來,因他一力擔保,我想著畢竟是太學四子,素有才名,得過不少上官賞識誇讚,應當是個伶俐人,就幫著走咱們自己的口開了調函——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張法曹點了點頭,道:“我先前沒有多想,這會子細細思量,著實有些莽撞了——你也別經那蔡秀的手,自己出一回面,把那些學生打發回去,客氣些,別叫他們鬧出亂子來。”

他把今日會上,公廚廚子私下走漏訊息的事情傳達了一番,最後道:“快些打發,不要拖。”

又道:“等人走了,下午咱們自己找個空檔把人聚齊,也開個會——方才那秦解已是當著鄭知府的面同我通報,說是今日起,陸續就會把二月抓賭案的宗卷移交過來,讓他們下頭說話、行事都要小心些,不要自己在外頭胡言亂語,要是走漏了訊息,撞到槍尖上去,我這老臉也沒地方擱。”

章逢之唬了一跳,急忙應是,轉身就要走,卻又被叫住。

“蔡秀來這一陣,你看他覺得如何?”那張法曹遲疑了一下,問道。

不管為人如何,行事怎樣,以蔡秀資質、才幹、相貌,將來入仕那都是板上釘釘的。

要是哪一日,忽然傳出訊息,說此人得了哪個宰執青眼,被招去做個女婿,章逢之也毫不意外。

他不想得罪,便道:“太學才子,文才自然是有的,我看他那章程寫得比起旁人都強上許多,人也會來事——只到底有點太會來事了,咱們這地方不比其他,事事都要把小心謹慎放在首要之位的……”

張法曹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他既是長於文字,人已經來了,又是府衙正經借調過來的,不好退回去,也別叫他在其餘地方折騰,找些文字東西給他理一理,對付過去就是。”

因怕手下領會錯意思,他甚至又補了一句:“今次左右軍巡院送來的案子,切莫給外人洩露半點風聲——今年新進的幾個人,也只叫他們去跟旁的事,不要摻和進來。”

上司如此慎重,章逢之作為心腹,立刻就想出了個為其分憂的辦法。

他道:“咱們衙門裡頭許多先前細則、章程都是草草擬來,將就用著,年年進來新人,或者借調人手,都要挪出許多時間又帶又教的,不如讓蔡秀趁著空閒,去修訂一回,他那才幹既有了用武之地,咱們日後也省事,法曹以為如何?”

張法曹自然拊掌。

***再說宋妙送過槐花粉,匆匆回得酸棗巷,同眾人把後續解釋一回,又道:“此人從不說沒有把握的話,他既應了,想來幾日之間,就會有好訊息,諸位且再忍耐忍耐。”

諸人將信將疑,少不得問此人來歷。

宋妙卻道:“這回除卻你們,還有許多學生一起被借調,我若透露了,旁人問起,你們是交代還是不交代?倒不如大家都別問,只要最後結果好的,誰人幫的忙,又有什麼要緊?”

“卻也不能叫宋攤主白替我們欠人情吧?”

“就是,要是當真成了,我們得了好處,難道不用道謝?不用報答?”

倒是那薛剛到底年紀大,人情世故也比其餘人懂些,插話道:“咱們也別問了,眼下府衙裡邊一幫都是被借調的,誰不恨那蔡秀恨得牙癢癢?到時候把人名字問得出來,我們自己管得住,難道管得了別人不出去說?”

“姓蔡的陰險小人,等他知道是誰仗義出手,壞了自己的如意算盤,指不定會在後頭起什麼歪心思!”

又道:“既是要謝,咱們多謝宋攤主,將來她幫著轉一回謝意就是!”

其餘人認真一想,果然很有道理,這才不再多問。

宋妙也笑道:“從前總是諸君幫我,眼下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叫我也出一回力,豈不是好?”

“那叫什麼幫!”

“就是!宋攤主不知給我們做多少好吃的!誰幫誰哩!”

此時時辰已經不早,一干人等也來不及吃飯,帶上宋妙給裝的撒子炸裹子,磨磨蹭蹭,不得不一道長吁短嘆著回那府衙,想再偷偷吃一碗槐花粉,還被小蓮嚴詞拒絕,只說“姐姐說了,傷脾胃,不許你們多吃!”

小小年紀,直認死理,哪怕允諾下回給她帶兩串糖葫蘆做賄賂都不肯通融。

***王暢等人嘴上道謝,其實心中並未對宋妙所託的那不知名人物抱有多少希望。

眾人回京都府衙路上反覆討論、商議,也沒得出什麼好辦法來。

到得最後,明明已經將那蔡秀祖上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怨氣幾乎把天都要衝破,等到得府衙裡,進了法曹庫房,被那在門口坐著喝茶的蔡秀帶住,不悅地問“怎麼遲了這麼久才回來”的時候,還是隻敢忍氣吞聲道一句“路途遠,難免耽擱”敷衍過去。

所謂背後罵得越兇,當面應得越孬,正如是也,不過人之常情。

那蔡秀不過是來點個人頭,見都到齊了,問了問進度,自然走了。

剩下人候他一走,少不得又紛紛激昂大罵,抱怨連聲。

有問王暢等人情況的,有打聽他們有沒有找到脫身辦法的,還有問有無人找了夫子、學正,能不能真個請辭的。

王暢等人能順利請假出去,這屋子裡頭人自然不少幫著搭了腔,不然都還未必能得那蔡秀答應,此時被人一問,甚覺尷尬,只好把自己沒敢進太學找先生,又不知怎麼找先生,唯恐被發現的實情交代了。

最後有人又道:“不過我們尋了那宋記的宋攤主,她特地請託了人幫忙,說是對方一口答應了,也就這兩日,就能,就能……”

此人說著說著,被滿屋子人狐疑眼神盯著,尤其心中其實也根本不信,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了。

“什麼宋記,綠豆蓉糯米飯那一位娘子麼?”

“她託的誰?是不是哪一位夫子?”

“宋攤主倒是好心,可她這也幫不上忙啊!若是平常小事,她上門去求,想來咱們太學吃過她早飯的先生也好,學生也好,都願意搭把手,可今次乃是學中、府衙兩邊事情,微妙得很,找哪位先生恐怕都不好使吧?”

“罷了,最多也就是再忍半把個月!”

有人出言自我安慰。

但這安慰根本沒人聽得進去。

一旁有個學生立刻就回道:“說得輕巧,這鳥日子,我一天都忍不下去了!從前不覺得,此時才知道上學、讀書多難得——我現在勁頭十足,放我回去,能一股腦學十天,晚上都不帶睡覺的!”

此人話音才落,就聽得門口隱約人聲,忙住了口,轉頭去看。

一時先是蔡秀進了門,隨後又走進來一個身著常服的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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