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行走,飛魚服擺被夜風吹得簌簌作響,像是一團熾熱的火,紅得刺目。
讓這黑夜一襯,竟莫名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周元德眼皮子跳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些不踏實。
他道:“小安子,提燈送送謝大人。”
小安子答應一聲,提著死氣風燈追了上去。
“果真是入冬了,這夜裡真冷啊。”周元德搓著手感嘆一句。
一旁的小太監正想說兩句話湊趣,吳院使到了。
周元德不敢耽擱,將人領進去。
一番行禮問安,吳院使將藥枕拿出來,“陛下覺得何處不適?”
“眼睛幹,喉嚨也不太舒服。”蕭靖凡將手腕搭在藥枕上,語調懶懶的。
聞言,吳院使不敢怠慢,仔細把了脈之後,又看了眼睛,還讓蕭靖凡張嘴看了看喉嚨和舌頭。
“陛下這是肝火太旺,以致目幹喉澀,喝兩劑清熱瀉火的湯藥便是。”
吳院使一邊開方子一邊開始老生常談,“為了陛下的龍體著想,還請陛下放寬心神,多想些令您感到愉悅之事,如此病灶才去得快。”
蕭靖凡冷嗤:“朕也想心情愉悅,偏生有些人專叫朕不痛快,你說朕這火氣如何消得下去?”
吳院使立刻跪下:“臣惶恐。”
“不是說你,起來吧。”蕭靖凡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朕夜間睡得不好,你再給朕扎兩針。”
“唯。”
吳院使取出銀針來,小心翼翼地給蕭靖凡施針。
蕭靖凡閉著眼問:“那宮女的手可會留疤?”
吳院使手一抖,差點扎錯穴位。
正施針呢,您就不能閉嘴嗎?
但既然蕭靖凡問了,他又不能不回。
“回陛下的話,燙傷本就極易留疤,何況那宮女燙傷的部位實在太大,恐怕……”
蕭靖凡倏地睜眼,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恐怕什麼?”
吳院使嚇得話語一轉:“恐怕整個太醫院要全力施為才行。”
蕭靖凡又把眼睛閉上了。
吳院使:“……”
說話就說話,睜什麼眼啊?嚇死個人!
殿中靜默片刻,吳院使都以為蕭靖凡睡著了,突然聽他說了句,“朕不管太醫院用什麼辦法,朕不想在那雙手上看到任何疤痕,否則提頭來見。”
吳院使頓時苦了臉。
太醫真不是人乾的活,好想退休!為了腦袋不分家,吳院使小心請示:“那用藥……”
“該用什麼藥就用什麼藥,不拘名貴與否,太醫院沒有的就去內庫取。”
吳院使明白了,“唯。”
一旁的周元德冷眼瞧著,暗暗咋舌。
陛下這是真把人放在心上了?
那新的奉茶宮女還選不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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